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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孤烟落日万家烛 (第2/2页)
睡。毕竟在外一切不如家中。 次日。 他一觉睡了个自然醒,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梳洗完,推开门。项展在房间外倚着墙跟姑娘聊天,言笑晏晏,见他出来了,笑道:“好了?” 赵绍白点了点头。 项展跟姑娘打了个再见,径直走下楼。赵绍白意识还没清醒,懵懵懂懂脚步还想往正门去,项展赶紧牵住他的手,调笑说:“你看你这个样子,你敢从正门出去?” 日上三竿时分,烟月牌走出来一个瘦削、肤色苍白至透明、衣着华丽的少年,街道上行人会如何想? 只消过了这道门,他的脸和名声就会在这建康闻名开来。还是不太好的名声,他可以不用想着争夺太子位了。 赵绍白如淋冰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跟着薛显从一个偏门绕出去,门外停了辆马车。薛显牵着赵绍白走上马车。 马车走的一路平稳,也没绕什么道,顺顺当当的走在大道上。两边垂着帘子,听得出是在繁华大街上。而后嘈杂人声越来越稀疏,马车行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薛显探出头,说:“到了。” 他先一步跳下马车,慢步上前,对着这高门大院的门房微微一笑:“早。我是昨日来递了拜帖的人。” 门房行了一礼:“夫人已经知晓,还请待我禀报一声再请进。” 门房抬起头,恰好此时赵绍白扶着木头下了车。他摘了帷帽放在软垫上,乍一抬头,阳光正好泄在他乌色发丝间,顺着发流在姣好面容上。 那门房瞬间呆住了。 他颇为无助地张了张嘴,忽得从口中喃喃自语吐出四个字:“大……大小姐!”他连忙转过身,逃也似的丢下大门往里边跑,很快跑没了影。 赵绍白愣住了,他看了眼项展。项展一幅“果然如此”的模样。他又抬起头,看清了这家人的门匾。 广安候府。 太安二十四年,封即丘子女温氏为皇后,加即丘子温稚然为广安侯。 先帝年号太安。 他想转过头去质问一番项展他究竟想做什么,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乍响,他回头看去,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领着一群侍女呆愣在大门后。 摔碎瓷碗的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妪,她根根发丝已然雪白,在这座府邸里度过了极长的时光。她看着温夫人长成豆蔻姑娘,见了许多姑娘长成嫁人,当年仗剑天下的温初云嫁作帝后。 当年温初云游荡江湖,两年后终于归来,一身青色襦裙,腰间系了一柄剑,对着自家的门匾看了好久。荏苒时光多少年,她又看见了一个少年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府邸的门匾。 面容依稀故人归。 那少年抬起头,五官像极了当年的温初云,清浅瞳色里揉碎了光影,江南湿润的春风逛过大街小巷,在这个来自中原的少年身上驻足,拂过他的眉眼。 他将从江南启程,最终会回到江南。这是游子的宿命,概括了他的一生。 老妪眼角湿润了,她感觉有什么晶莹遮住了她的昏花老眼,她忍不住抬手去擦,却把手上端着的药碗摔在地上。她连忙向夫人跪下道错,却发现夫人也是泪流满面。 “初云……” 崔夫人拍了拍一旁侍女的手背,侍女连忙转身叫人去收拾收拾,布置好大厅招待客人。 广安候府里种满了花,站在门口往内一眼也是满园好景,好如御花园的一角。人们说是崔夫人喜欢花草,美人侍弄花草,曾也是巷中美谈,记录在笔记里的雅致。 崔夫人对着赵绍白笑了笑,她的笑颇为温婉,却似乎又有一分无可奈何。她施施然走上前,款款行了一礼:“见过二皇子殿下。”她向项展点点头:“项公子久见,近来如何?” 项展:“建康好,项家便好。” 崔夫人叹了口气:“照你此言,周郎可就不太好了。” 项展:“周兴那小儿也值夫人挂念?夫人安心便是,一切都会好的。”他指了指赵绍白,“夫人烦请找下广安侯爷,我早年拜托你们的事,今日要作结了。” 崔夫人:“好。” 她朝着赵绍白的方向走得更近了些。 赵绍白一直在看她。温初云跟崔夫人像,赵绍白跟温初云像,他发现崔夫人的眉眼的确跟自己有相仿之处。最不像的是那一双眼。 随即他感觉到了个温暖触感,那双手忽然一扯他的脸,拉出一片绯云,但很快又被那双手捧住脸,从掌心向他风吹冷的双颊上温吞地送着暖意。 崔夫人眼睛一弯:“一路上舟车劳顿,多有劳累,进家吧。” 赵绍白眼角有些湿润。 他倏地心头一紧,刹那间万般心绪涌上心头,丝丝缕缕紧紧缠绕在他脆弱的心脏上,甫一收紧,强烈的窒息感在脑海中悬浮,一阵酥麻感挑动着每一根血脉,他有一种喊出什么的冲动。 他有些看不清前路,往前试探性迈了一步,扑入了一个温暖环抱。 赵绍白想:冲动了。 但那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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