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弓背霞明剑照霜 (第1/2页)

    赵绍白得了明雍帝的话，毫不犹豫地挑走了几个颇有本事还听话的影卫。

    他好歹在明雍帝身边待了十五年，帝王身边哪些人有个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只是他本以为明雍帝的那句话不过戏言，谁知明雍帝真让他把人领走了，还又为他从羽林军里挑了几个精兵。

    他躺在床榻上想不出理由，脑子里思绪打了结理更乱，只好是整理了下衣袍，拿出夜明珠，伏在案上抄经。

    子时已过，窗外下起了小雨，好似还有些斜斜地风刮着。赵绍白把谢有涯叫进来，让他给自己念话本。

    谢有涯梗塞：“殿下，明日还有春搜，今日还是好好歇息着吧……”

    赵绍白微笑：“你管我？”

    谢有涯伏在地上：“卑职不敢。”

    赵绍白把佛经收拾好，从一旁的金丝楠木架子上随手抽出一本话本扔给谢有涯：“念吧。”

    谢有涯看着封面上的《宫聆秘闻》四个字，沉默了良久，好半会儿才翻开第一页，用他干巴巴地声音念道：“话说不知哪朝哪代，有天子讳深，下文暂称深帝。深帝有一元后，然元后早逝，深帝哀莫大于心死，后宫粉黛，俱无颜色。”

    赵绍白爬起身：“哪朝哪代？”

    “哪朝哪代。”

    谢有涯接着有一会儿的沉默，继续念，“七年已过，深帝仍为情所困，众大臣合计送一美人，唇白肌莹，乌眸光溜，身段窈窕，顾盼生姿。深帝见之，果真大喜，当即封妃，藏于深宫，民间道是‘汉帝金屋藏阿娇’，深帝进屋藏美人……

    “……正是红烛合酒，鸳鸯恰好时分，且看那金丝绣鸳鸯芙蓉暖帐被深帝一手掀开，账内美人正娇羞，一拉帕，红妆美娇娘。深帝一拉裳，谁知那美人却露了孽根来……”

    谢有涯就这么念着，念久了越发觉得不对劲，他猛地抬起头，发现赵绍白的眼神跟他一样不对劲，甚至比他更多了几分厌恶、恶心之感。

    他连忙住了嘴，讳莫如深地看着这话本。

    半晌，赵绍白终于道：“这话本哪来的。”

    谢有涯低头：“属下去查。”

    其间赵绍白未发一语。

    谢有涯看赵绍白是当真上了心的，调查速度也分外快，约摸一时辰时间便递上了结果。

    赵绍白的那一堆书其实并不好查。他的书多是一摞一摞送来的，有跟他走得近的臣子送的，也有书肆送的，还有他闲着没事干挑的，更有甚者是从明雍帝御书房里搬来的。

    而且他的这些东西从没走内侍省，也没记录可查。所幸的是谢有涯问了一圈侍从，总算有人记起这本书约摸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顺藤摸瓜调查了一番，这才查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这书是三日前莫名其妙出现的？”赵绍白掀起眼皮，冷冷看了谢有涯一眼。

    谢有涯汗涔涔落下，说是不成不是也不成，只好低着头讷讷不言。

    赵绍白抬起手，两指捏起话本，极为轻巧地扔进刚燃起的火堆里。啪嗒啪嗒跳跃着的火星子，不多时，蹦出几粒灰烬。他捻起灰烬，叫人收集起来都丢到门口做花肥。

    “沙沙沙——”

    他隐约听见有枝叶摇曳声，抬眸望去，却惊住了，连忙招退一众侍从，原地跪下，唇齿微动，不露声色道：“参见父皇。”

    明雍帝站在小径中央。他已脱了那身华贵的衮服，同赵绍白一样，只穿了一身睡袍便站在那，明黄色丝绸金线勾边，绣的是天子龙纹。

    春寒料峭，他倒也不觉得冷。

    明雍帝笑：“发生什么了？”

    “回父皇，没什么。”赵绍白道，“儿臣殿内最近有许多硕鼠，儿臣正差人抓呢。”

    他眼神却是凌厉，笑里藏刀：“怎的叫他们惊扰了父皇，他们罪该万死，这事明日就不会再发生了。”

    明雍帝说：“最近你宫中却是有些乱了。”

    他说着，却走上前一步，抬手撩起他的一绺发挽到耳后，眸子上下挪动。赵绍白只能看见他的喉结几不可见的滚了一点。

    “为人兄长，管好你弟弟。”

    明雍帝丢下一句话便离去，留赵绍白一人在原地。此时夜还深，大明宫乃至整座长安城都静极了，唯有风声、枝叶声与背景里稀碎脚步声可耳闻。

    原是如此。

    赵绍白在风中站了一会儿，不仅觉得凉的刺骨，睡意也逐渐涌了上来。他让谢有涯随便找了几本书烧了，拿烧出来的灰装在精美的匣子里，等天明了送到三皇zigong中。

    吩咐完这些事，他就回房睡了。

    竟也是一夜好梦。

    ＊＊＊

    春日乍暖，百花各姿，杏花吹满头。猎场上花开满春树，蓝天游云如书法家的一笔风流，逸出洒脱的一尾絮云。

    风从明德门吹入皇城，裹着早市街坊的世俗气息，杂着昨夜歌舞笙笙脂粉味，混入这天下王者龙气中。

    春搜驰骏骨，总辔俯长河。

    皇族纷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