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心始末_6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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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第5/6页)

客房服务处理掉了那一床沾了烟灰和不明痕迹的脏被褥。

    “喝完去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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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时伸出两个胳膊,接过这个暖乎乎的杯子。唐知更往里放了个勺,他首先舀了梨块吃干净,然后才捧着杯口喝红酒。

    “谢谢。”他说,声音小小的。

    唐知更暗忖他明明没出声啊,嗓子就哑了么。

    “没有rou桂,就没有放,将就喝。”唐知更自己那份喝完了,先行进浴室冲洗。

    淋浴冲到一半,门蓦地被李时打开。

    唐知更在水幕中抬头,他全身湿透,头发后撩,帅的很野性。

    他眯着眼,“怎么?还要来?”

    ……

    窗外响起一片吵闹的烟火声。

    唐知更再次进入李时,在新年与旧岁的交界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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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返程的航班,李时回忆和唐知更一起度过的那个五彩斑斓的跨年夜。美妙,忐忑,令人神魂颠倒。

    原来又是一年。

    一月一,他必须在黄昏前赶回家,和他爸爸李晖明吃一顿晚餐。

    李时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早上醒来唐知更已经不知所踪,可能他昨晚就走了,李时不知道。腰很酸,某个难言的部位也隐隐作痛。

    他在酒店吃了半碗粥,直到晚上他不会再进食。

    要了一张薄毯,李时努力地将四肢紧紧包围,离开唐知更的不知道第几个小时,他要变回写在固定程序里的李时。

    回程的飞机格外颠簸,李时头有点晕,但他非常清醒。他打开Macbook浏览了几份报表,全程都没有再抬起过头。

    赶回公司开了个会,李时精神状态rou眼可见的低靡,他嘴角一如往常地绷着。从办公室往外走去停车场,一路听到的只有公式化的问候。

    往老城区开的路,李时近年来行驶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是李时在独居前和他爸爸一起生活的地方,也可以说是李晖明复刻细胞的培养皿。

    李时把车速放得不能再慢,他在中途接听了一通来自李晖明的电话,询问他大约何时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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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路上,爸爸。”李时说,他尽量挑拣着合乎李晖明心意的回答,“抱歉,我在开车,不应该接通电话的。”

    对方清了清嗓子,说下次注意,语气听不大出温度。

    “待会见,爸爸。”沉默片刻,李时率先挂断通话。

    庭院里种植的石榴树不剩几片叶子了,吊着几个干枯的果。李时停驻步伐,环视一圈,脑袋里蹦出唐知更书里的比喻:剥出的石榴籽,像一颗颗渗血的牙齿。

    李时对这个新鲜的比喻印象深刻,他踏进这里,看见这棵石榴树就感到压抑拘束。虽然树龄长,但结的果子个小酸涩,李时幼时常偷偷采摘用来开胃消食。

    很小的年纪,那时李晖明忙于工作,鲜少着家。他也曾像一只空中鸟,无着落又处处是着落。这一带的街道哪里都有那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留下来的斑痕。

    餐桌上多数时候只有李时和李晖明。他mama是母胎里带出来的体弱多病,少女时还有外公外婆视若珍宝地照料,一意孤行嫁给穷山恶水里走出来的穷小子后生活粗糙了不止一星半点。

    李时时常想,他mama何止是一叶障目。给李晖明生了个儿子,代价是失去了本就难以稳固的健康。三十五岁的好年纪,活也该活明白了,人生正开始,却已经匆匆结束。

    他推开门,这栋房是mama名下的。当初是他父母的婚房,mama死后翻修过一次,处处是李晖明的审美。

    屋内弥漫着浓烈的油酱味,李时远远地扫见满桌子荤腥。大鱼大rou,李晖明嘱咐过,橄榄油要舍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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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习以为常地去洗了手,腰杆挺的笔直。李晖明在沙发上阅览一份日报,他的脸色瞧上去并不太好,身材似乎也走样了。他极力端正坐姿,却如一块正在融化的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父子间表面上的气质与神色如出一辙,唯有李晖明身上那股小家子气他没学到。

    那是李晖明的陈伤暗疾,是他修葺金屋想要藏匿的穷酸往事。

    “来吃饭吧,爸爸。”李时将属于李晖明的座椅拉开,布好了碗筷。他等李晖明一步一步走过来落座,才挑了一个距离适中的位子坐下。

    桌上约莫摆了八九道菜,假如是一顿寻常的宴请,哪怕是生意场,洒了碧绿葱花的东坡rou都不至于叫人如此生厌。满桌上rou眼可见的素唯有作为辅料的葱段。

    而李时恰好不吃葱。

    这一餐是不被允许浪费的。李时喝了口茶清肠胃,主动夹起了汤盅里炖烂的鸡胸rou。这是一只鸡最精瘦的地方,毫无油脂,也是他最喜欢的部位。

    新年的第一天吃一顿全rou宴,是李时家自小的传统。李晖明从没有明说缘由,但李时从一个丁点大的小孩长大成人,他在李晖明的教导下长成了一个与之貌合神离的模板,窥视到了那颗自卑自私的心。

    新年伊始,新生活伊始。一桌荤,不仅是李晖明献给旧梦的祭品,更是一份聊表慰藉的奢侈贺礼。

    而李时是和他血脉相连的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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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机械地啃完了整个鸡骨架,筷子一伸夹起一片鲍鱼。食不言,在餐桌上李晖明不会给他夹菜,遑论剥一只虾壳。李时也同样,他安静地、一筷接一筷兀自进食。

    李晖明的吃相克制且略显惶遽,他入嘴的食量绝不会超出口腔能容纳的最大限度,但咀嚼速度极快,几乎保持在固定频率,口口不知饥饱。

    李时钻了这个空子,他吃得精细迟缓,因此大半桌菜基本都进了李晖明的肚子。在他的体格还未挺拔之时,他已经记不大清李晖明是怎么一个人包揽了将近一桌rou,将满盘吃得独剩油酱。倘若再赐给李晖明一个胃,李时毫不怀疑他甚至会将盘里的汤汁拌了米饭。

    即便如此腹部仍然胀得难受,为了等这一天,他一年吃了好多素。这种难受让人胃酸倒涌,食物顶在喉咙口却吐不出,火辣的灼烧感侵蚀食道,李时想要喝一杯水冲淡油腻的胃液,但他好像已经整个饱和了,没有办法再往身体里塞一杯水。

    餐后李时坐了十分钟,借口说公司还有待办事宜,在李晖明那这是一等一的要事,李时畅通无阻地出了门。照常来说,他应该坐下和李晖明一起沏一壶茶,抿着舌尖品苦茶,听李晖明故作高深讲解茶道,顺便汇报工作,聆听指教。

    出门前他回头看了那棵石榴树,不知为何极馋嘴,明明饱得差点要吐,却很想吃一把石榴子,要甜的多汁的。不要那么酸,胃酸已经分泌的太多了。

    李时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袋石榴和两个椰青。到家后他先是坐下慢吞吞地剥了个石榴,听一粒粒红宝石一样的石榴子掉进玻璃碗里。

    他一勺一勺舀着吃,被精心栽培的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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