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怎么这么苦 (第2/2页)

戚无别被他一望，就没了理智，突然压下来堵住他的嘴。

    这一刻他浑身难受，便狠狠咬了戚无别的舌头，在对方痛得晃神时挣了出去，俯身提刀而起，回头时已退开数步，两人之间只有他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刀。

    戚无别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神情游离不清不醒，即便舌尖刺痛鲜血淋漓，他还是不肯接受现实。

    “对你来说，我到底算什么……”

    苏孟辞看了他一阵，一种不适感从心窝漫到全身，以致他神情中流露出的都是厌烦、抗拒。

    “你已经拜入十二楼，姑且算是十二楼弟子。”

    戚无别侧眸一笑，满眼凄凉地望着越来越大的雨，然后抬袖擦了擦唇上血迹，“我明白了。”

    那种眼神，已经够他明白了。

    自己该清醒了。

    仔细想想，先前那种荒唐的想法，可笑至极。

    两人没有再说话，苏孟辞撑伞出去，挎刀在山路上候人，毕竟震天号一发，来的不一定是夜南风，也有可能是仇敌。

    戚无别低头看见自己手指的血，于是转过身去，把那只死兔子抱了起来。

    它乖乖地闭着眼，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他轻轻一挑，它便抬起了这张柔弱顺从的脸。

    他拨弄着这只任人把玩的兔子，然后抬眸看着雨幕中那人毫不留情的背影。

    苏孟辞没有在山道上等到任何人，他便回去坐在小院中继续等。

    雨停时，他刚起身去放下伞，就听到一阵烈烈马蹄声，他一回头，见水色天光下有人骑马而来。

    来的不止一人，他却一眼只能看见夜南风。

    骏马疾奔，夜南风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松开缰绳，不要命地翻下马，一深一浅地踩着积水冲到他身边，猛地将他抱到怀中。

    “师兄，师兄……”夜南风浑身轻颤，胸膛起伏得要爆炸了，分明比他高出半头了，却带着哭腔在他耳边一遍遍唤他。

    这人浑身冰凉，衣发尽湿，一看就是冒雨而来。

    跟在夜南风后头慢慢下马的，是仇阙和那个叫北胤的绿衣少年。

    他看着仇阙，有许多正事要说，可夜南风却抱着他不放。

    “夜南风。”他出声提醒，却并不严厉，“先放手。”

    夜南风什么也不说，却忍不住埋在他肩头哭了，他不知道，仇阙却看到了。

    不止是这一幕，仇阙从夜南风在船上醒来之后，就一直看着这人如何崩溃发疯。

    “你音讯全无，水茫茫甚至造谣你已经死了，你不知道他这几日是怎么过的……”

    “我没死不就好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丝毫不懂夜南风所受的折磨，“难道我没死，反倒要哭哭啼啼吗？”

    仇阙哭笑不得：“你真是死了也活该。”

    夜南风却猛地回头，两眼腥红地看了他一眼，他无可奈何，索性走远点不管他们师兄弟的破事了。

    仇阙退开两步，一扭头就看到站在屋门边的戚无别。

    戚无别一直望着这边，神情晦暗，让仇阙疑惑地皱了眉。

    “师兄……”夜南风虽然有些憔悴，面容却依旧好看，“我就知道师兄好好的，师兄不会丢下我……”

    分明努力克制了，夜南风还是藏不住哭腔，“可是师兄为什么骗我……”

    “不许哭。”他拉开夜南风的手，转过身去，“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仇阙这才上前，不用他问便先说了：“你师父没事，只是精神不佳，多亏你拦住了萧夙，他在一线天的事暂时没有走漏。”

    “不过是早晚的事。”

    仇阙半开玩笑道：“那你还不赶紧回去，把你师父接走？”

    “恐怕不行了。”他想了想，对仇阙说，“我去不了一线天，也最好不回十二楼。你不能和我同行，你回你的一线天，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

    仇阙大大咧咧地问：“为什么？”

    “现在火烧得正旺，没必要引火上身，我师父需要时间修养，十二楼也要养精蓄锐。”

    “有点儿道理。”仇阙侧头看了眼廊下的人，提醒他，“或许你还不知道，流风回雪重出江湖的事已经被萧夙传开了，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他朝戚无别望去，夜南风立即握住了他的手。

    他朝夜南风示意一眼，抽出手来走了过去，夜南风没有留在原地等他，反而跟上来牵住了他的手。

    他站在檐下说：“这到底是你家，你既然不舍得，不如……”

    “什么时候走？”戚无别冷冷地瞥了眼两人紧握的手。

    他说：“现在就走。”

    “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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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他倒没有想到，身旁的人却替他说：“江南。”

    戚无别猛地投去阴鸷一眼，这一句插嘴和横刀夺爱毫无分别。

    夜南风侧身来，两手并用牵住他一只手，柔声和他说：“既然不去一线天，不去十二楼，那就去江南，回我家。”

    戚无别眼底一暗，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住。

    苏孟辞只想了一瞬，甚至撑不上犹豫，“好。”

    这一声让戚无别一怔，心口被捅穿了一样疼。

    既然定了，仇阙就来道别，拉了北胤过来对他说：“那我就留给你一匹马，一个人了，这小子也想去瞻仰崔门旧迹，你们把他也带着吧。”

    他倒不在意这种小事，算是同意了。

    戚无别盯了苏孟辞很久，却没有一眼得到回应。

    没有一眼告诉他，他在这群人中，还是有那么一丝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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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院子太小，小到只能容下两个人，再多一个，都碍眼。

    仇阙留下了马，先一步轻功离开了，剩下他们四人，有三匹马。

    夜南风拉他上马，等了一阵，戚无别才姗姗来迟，手里握着他养父那柄剑，上马前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他和戚无别对视一瞬后，夜南风正好牵动缰绳，马儿一动，他的视线被夜南风肩膀遮住了。

    夜南风搂住他的腰，正要和他说话，却突然看见他散开的领口下，一道刺眼的咬痕印在脖子上。

    “发什么呆？”

    “师兄……”

    他回头看见夜南风眼瞳轻颤，脸色苍白，“怎么了？”

    夜南风看着他的脸，然后艰难地摇了摇头，乖乖搂紧他的腰，曳动了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