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文集_浣纱曲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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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纱曲 (第1/3页)

    「娘,你看,这鹿角好生漂亮呀。」那个娃儿小脸粉扑扑的,洁白如雪的臂膀伸得笔直,托着那副斗大的鹿角。

    犄角如枝梢歧岔,sE白如月,却是有层有次,丝毫不显杂乱,衬着娃儿r白肌肤越显惹眼,乾净纯粹得令人屏息。

    卧在她身旁的,是一头魁梧的麋鹿,一身透着淡淡光华的身躯,如凝聚了天上明月的光彩,绵密的细毛随风轻摆,美的摄人目光。而牠只是静静的,眼睛半眯不眯的,很是惬意。

    「恬儿。」宠溺的喊了声,那少妇二十有三,缟白似云的两靥生笑,黑亮如漆的长发高盘,一身简朴粧束,只瞧她稍稍曲身,轻柔抚上娃儿的粉nEnG双颊,怜惜的舍不得用上半分力气。

    称不上纤nEnG如玉、柔美如荑,那十指皓白细长,却是折煞风景的生了些Si茧。然而恬儿不在乎这些,她就喜欢娘亲那生着Si茧的手,粗糙的指腹挠得她发痒,忍不住咯咯直笑。

    「那是山神大人的赏赐呢,可别忘了礼节。」少妇笑道。

    「谢谢山神大人。」恬儿将鹿角抱在怀中,环起手合掌,一脸虔诚的向身旁的巨鹿鞠身,随後立刻回过头来,漾起无邪的笑,「好了!」。

    小机灵鬼。缺了颗犬齿的天真笑容让少妇不禁莞尔,莫可奈何的轻戳了下恬儿几乎掐得出水的粉nEnG额头,不听她连连呼疼,牵起恬儿JiNg致小手又朝那头白sE巨鹿鞠了身。

    粗糙的老茧又引得恬儿发笑不止。

    ※※※

    妖妇鬼子,溪下的村人们暗地里都是这麽叫的。那年,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婴孩出现在村口,两人的脸上都没什麽血sE,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没人瞅见他们从何而来,更不知道为何而来。

    那姑娘只是跟他们要了碗羹汤,买了几株秧苗、几头牲畜,用的还是银子,穷乡僻壤的,哪儿见过这麽白花花的大银子,找钱就Ga0得全村人手忙脚乱,实在不行,她才又添了几两跟村长在溪流上游买了几亩地。

    细皮nEnGr0U的,又一副柔弱模样,刚开始大家都认为是不知打哪儿来的大户人家,偶尔会来村里买些日用,也卖些刺绣。她的针线极巧,一朵牡丹绣得雍华富丽,村里的姑娘无一不Ai,人人争抢,有的没现钱的,来她那帮几天农活,就为了一块手巾。

    她做起家务俐落整洁,农活却是惨不忍睹。翻了几下土就要把秧苗往土里cHa,吓得那些做事当还债的姑娘不断尖叫,手把手的才把她教会。

    耕地cHa苗不行,喂养牲畜更惨。东漏西漏,连J舍的门都能漏了关,时常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到处抓J,累的姑娘们气喘吁吁,她也不好意思给她们多添麻烦,又在刺绣加了山sE水景,衬的那朵牡丹更加YAn丽。

    达官显贵的婢妾,她是如此解释自己的来历,却没多作着墨。不善农活的富姑娘,还独自带着不满周岁的娃,是哪个达官显贵的婢妾呢?这时村里人的八卦传得沸沸扬扬。

    几个春夏秋冬过去,他们没见着富贵人家来访,溪上头的富姑娘多少能自给自足,与村的来往也少了,偶尔见着她的人,初见的那副娇弱模样,随着年月过去更加成熟动人,引的村里几个男人心神DaNYAn。

    村里的妇人不待见了。从她那回来的姑娘也传着:她那娃不寻常,一头素发不沾天地半分颜sE,两眼绦眸不视世间悲欢离合,都三岁了还哼不出一声娘,蹙眉怒目的,灵动的大眼总不知瞪着谁。

    没什休闲的农村,茶余饭後聊着无从考究的八卦也逐渐变了调。

    人云亦云,以讹传讹。总g引男人的妖婆娘,动了情产下一nV,这是传得最广的版本。

    常到她那帮忙农活的几个村姑为她抱不平,她没多做反应,只是淡淡的笑着,将姑娘们都请了回去。

    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她最清楚不过了。多少闲话是从身边传出,她连想都不愿多想。隐姓埋名的来到这村,不过是贪个安稳日子罢,无争无执的,谣言自然就破了。

    十多岁的姑娘终究是太年轻。不喜争执的她只是静默,盼望风平浪静的到来。

    她的「心肝儿r0U」与人有些不同,她b任何人都清楚,白发红眼、不善言语,但也仅此而已。其余无异是个寻常孩童,会笑会哭闹。话学得慢些又如何?大不了多说几次、多教几遍,又或者以文代语,在大宅院待过的她,能视些文字句读,几个日常用字还难不倒她。

    默许了,却也正合有心人之意。

    慢慢的,除了旅经此地的商贾,几乎没人与她们往来。偶有来者,皆是些泼皮无赖,b得孤苦无依的她只能在茅草房里绑了个绳梯,在绳梯之上又搭了竹蓆供母nV两人休憩,夜深时再把绳梯收起,这才能让她能安心入睡。

    年齿渐长,当年不善言语的婴儿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那双灵活的大眼未变,变的是那看似木讷薄情的表情,生了副好动的身躯供她折腾,大喜大悲的个X也让她娘头痛不已。

    端木氏,单名恬,明白她的不同,也担忧她的不同,取了个恬字望她淡漠,笑看世间纷扰。

    也不悲噫也不歌,只将恬淡养天和。

    可惜了这个名。不过活泼得紧自然是好,聪明伶俐的脑筋也转得极快,就是那本nV诫无论如何都啃不下去,三从四德连个从字都还没说到,就藉口喂J拔草,赶紧落荒而逃。这可要怎麽嫁人?弄得她娘甚是苦恼。

    那日夕yAn西下,母nV二人在溪边浣纱嬉戏,一阵FaNGdANg的笑声自远处传来,她二话不说拉着恬儿的手就跑,赶忙钻进那间简陋的茅草房。

    「浣溪沙畔浣纱nV,一样美人别样躯。」沿着溪的那头,几个男人喊得特别大声,语调模糊不清,用不得见着人,就能料想到那副醉醺醺的模样,躲在屋里的母nV俩几乎都能闻见那满口的酒臭。

    她们蜷缩在绳梯上头的竹蓆,彼此相拥,攥紧了拳头。

    「娘,那是什意思?」恬儿不明白她娘为何戒慎恐惧,只是觉得不安,心里乱糟糟的。

    「几个登徒子罢了,不过听了西施浣纱的故事就想摆显。」她又拥紧了几分。「词语粗鄙、平仄不分,韵脚也压得稀烂,区区几个登徒子,没什麽好怕的。」

    别怕、别怕。恬儿听着这句不断重复,却能感受到微微颤抖,分不清谁的。

    不承想自己厌恶不了那帮无赖,把娘b作西子,还算他们高明。恬儿总想着,汉以瘦为美,若娘生於汉代,哪还轮的到赵飞燕乱国。娘那副菩萨心肠,肯定能渡众生平万劫。

    然後自己就可以美滋滋的当个便宜皇太nV……不不不,当个平凡公主便可,那些繁文缛节还是能免则免,也不是吃饱太闲才要管天下事。

    放肆自己幻想些大逆不道的念头,反正想想也不杀头。想着想着,心头也不那麽烦闷了,嘴角一g,甚至偷偷笑了起来。

    她娘不明白恬儿为何而笑,但也沾染上欢快的情绪,心情轻松不少。

    外头不知不觉安静了,彷佛哄闹的声音被谁一手掐断似的。注意到时,已经又如往常般静谧。

    「娘,这辈子我就只待在您身旁,好吗?」忽地,恬儿天真的问了。

    她忆起那年小寒,母nV俩裹着厚重的粗布麻衣,围了一圈自制的粗糙皮毛,在外头捡了个雪白鹿角的往事。

    与那日相同,她娘戳了戳她的额头。

    不同的是她不再是缺牙的稚幼姑娘。噘着嘴,她不高兴的说道:「哼,如果男人都像猴子那般愚蠢,那我还不如不嫁。」

    「说什傻话,想让娘C心你一辈子阿。」她娘笑骂。这孩子就是有些荒诞的念头,说着些超脱常理的话,又好像有一套道理,似是似非的,饶让人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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