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的文字 (第1/1页)

    上午七点，在姜与同来之前，姜邢收拾好行李出门，门口放着一包药，是他平时用于手指干裂的那款，余剕还留了纸条。

    【如果国外买不到，用光了赶紧告诉我，我寄给你。】

    掉在角落里的帽子应该是忘记拿了，静静躺在地上，是灰色的，姜邢记忆里余剕好像没有灰色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这么努力地走近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感情好像也变了味道。

    姜邢守约地没有拉黑余剕，只是基本上不怎么回复消息。

    【在那边还适应吗？】

    【还好。】

    【照顾好自己。】

    没有回应。

    【我十四岁啦，姜邢你的十八岁还没来！】

    没有回应。

    【记得涂药膏。】

    【今年暑假我撒谎十六岁终于有餐馆不看身份证就相信了，我在打工。】

    【我偷偷跟厨师学了几个菜，你回国做给你吃啊。】

    【姜邢你是不是已经开学了？】

    ······

    余剕的十四岁弄丢了他人生里最最重要的人，他开始每天对着手机思考要给姜邢发什么消息才能得到回应，好像找不到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的成绩下降了。】

    【要好好学习。】

    余剕惊喜地看着消息，在床上兴奋地打了几个滚，抱着手机一个劲儿亲着屏幕。姜邢在看他的消息，哪怕不回应，最起码知道姜邢在看，已经很好了。

    姜邢关注他的学习，余剕就经常报告自己的学习情况，很久得不到回复，就会再说一次成绩下滑或者遇到难题之类，姜邢都会认真回应他。

    这样生活好像就有了动力，只是并不能治好他没有姜邢的无望感，尤其是在姜邢寒假没有回国的时候，余剕就知道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他第一次直白地问姜邢什么时候回国，得到的答案可想而知，空白。

    除夕夜余剕唯一一次那么那么恨余柔，上一个除夕如果不是她，姜邢会带着自己一起跨年，他们会很快乐，余剕抱着姜邢的手套再也无法控制久压在心底的害怕和悔恨，哭得撕心裂肺。

    一夜无眠，闭上眼睛全是姜邢。

    余柔醉醺醺进家门被吓了一跳，余剕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而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走上前踢了余剕一脚，骂道：“吓唬老娘！想死也别死在这个屋子里，晦气。”她去打开了暖气回房间，“冻死了，真是一点用没有。”

    “余柔，你很可怜，没人爱，没人要，每天浑浑噩噩，让别人上来上去不觉得自己脏吗？”

    余柔抓起余剕的头发一下一下撞在地板上，她发疯一样地怒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垃圾！就是因为你！才毁了我的一生！”

    她连续几个巴掌扇在余剕脸上：“所以你也要跟我一样脏！”

    余剕突然笑了起来，是啊，余柔说的没错，他跟余柔一样，没人爱，没人要，也许脏一点也没事。

    可是脏了姜邢就更厌恶他了吧。

    余柔打累了回了房间，身上的疼痛却让余剕快乐了不少。

    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也理解了姜邢这么多年常年压抑的痛苦，所以去了赵明的赛场，想要和姜邢一样学赛车，被拒绝了，地下擂台也被拒了，可是余柔不经常在家，激怒她的次数有限。

    一次课间余剕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陆万，就是之前带头打他的人，不过初二后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个班，这次没有任何征兆地，余剕随将垃圾桶扣在了陆万头上。

    “妈的，你这个贱人是不是找死！”

    余剕被掐着脖子撞在了隔间的门上笑得相当挑衅，“胆小鬼。”他轻飘飘道，“别人吓唬你几次就不敢打我了？是吧？”

    “你再说一遍！”

    “胆小鬼，告诉你个秘密，就算给我撑腰的人出国了，我也不怕你。”

    陆万被余剕的嘲笑彻底激怒，他也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上次揍他们的人出国了，这家伙现在没人罩着。

    ······

    余剕发消息说他长得很快，个子蹿了不少，怕姜邢忘记自己的样子，经常拍照片发过来。

    小孩儿看上去更瘦了，苍白的小脸对着镜头笑得很好看。比着大大的耶看上去傻乎乎的，手上一点rou都没有拿，不过手指好像比之前修长了不少。

    手套应该还戴得进去，或者很快就非常合适了，也许不久就可以换一个新的。姜邢觉得好笑，他竟然在想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应该不会换的。

    赵明打电话说余剕要参加摩托车比赛被他赶走了，很快安排在余剕学校的人告诉他余剕打架了，可是小孩儿发来的信息里从未提及过这些。

    度日如年的日子真的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多，不痛不痒的话题，有时候是分享日常，有时候说着自己的考试成绩，却没有再问过他什么时候回国。

    【余柔现在变了一些，我过得不错。】很快信息撤回换成了附带着一只手和手套比大小的图片，【我长大啦，手很快就会跟你的手一样大了。】

    那次奇怪的信息撤回后，余剕开始问姜邢在哪座城市，问姜邢的大学名字，问姜邢的学校是不是很厉害。

    他会给姜邢发好多新年快乐，说自己在寒假攒了不少钱，他说会努力学习，考最好的高中，上很厉害的大学，他说他更高了，马上就是高中生了，马上就十六岁了。

    每一个字都没有提要追到姜邢的城市，却都在表达他要找到姜邢。

    前天余剕那张发完又很快撤回的和中考倒计时的合影，姜邢保存了下来，虽然文字信息也连带着被撤回了，姜邢还是看到了内容，余剕问他中考前能不能回去看看他。

    周六晚上余柔没回家难得清静，余剕刷题刷到很晚，接电话的时候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很不耐打烦地喂了一声。

    “还在睡？”姜邢的声音让余剕彻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