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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会干这种事，可待要去思索背后的意义，脑中又一片茫然，没有任何线索，王也也不给他整理的时间，又接着捧了他的脸：“还有、还有……”

    张楚岚就呆呆地看着王也脸上浮出了很淡却很温馨、是想起了什么不错的回忆的那种笑，听他说：“我看着你什么都好，没什么不好，你说的自惭形秽，你说在我面前……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我羡慕你，你有好多你自己不看的优点，都是别人学也学不来。所以……再骄傲一点，挺起胸膛，我走以后，下次你要是再想说丧气话，或是谁又看不起你了，包括大事小事，小到只是觉得累了，大到又不惜命了，又遇到什么事让你心灰心死了，又想封闭起来，想放弃自己了，你就想想王也，他的存在就是个证明——你会被人喜欢上，不会只有坏事发生，错过了这个，你也还值得起下一个……”说到这里，笑意已经进了眼底，笑得眯了眯眼，“你真的很好，信我。”

    再说完这一句，就最后揉了把自己的脸，接着拉开距离，退后两步，“你也要加油，就当是为了我，”王也吐出的末尾两个词轻得张楚岚近乎没听清，“楚岚，救救我吧，活下去。”

    老天爷啊……他到底在说什么？张楚岚相信这天底下不会有比这更残酷的折磨了，要真是天意，又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而他要带着这种永不会放过他、永远拷问他灵魂的疑惑——也许永远只能是疑惑活下去，这就是王也最后托付他的话语，他一度安在王也肩上的十字架，从今就换他来背。

    他又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区区俗人今天才长见识，半仙的历练就不该掺和？他开始真心地、虔诚地期待起了王也回归，只能指望这个。那个人要是葬身雪地，下半生他的疑惑要向谁去求证呢？他亲手将最想推开、周全、保住清洁完璧的、他爱的人绑架，胁迫他为自己去死的疑惑？偏偏在那个人也回应了自己之后？

    向谁去问？连他也不知道的事情，王也又还会对谁透露呢？

    张楚岚快恨了起来，那你还是回来吧，他放弃抵抗地想，这也太难了，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要早知道是这样抛下他，那王也还是活生生的好，就算要忍受分别，就算摸不到看不到——那好像也算不得太难以接受，就可以接受了，他一定痛痛快快就答应了。

    可连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我会记得，你已为我死了一次，我一定会当做……”于是唯一的生路也被堵死了，没得取巧，这一次不能想任何办法借力打力或是绕过去，必得用这副rou身手无寸铁、卸下甲胄、如初生婴儿一般无遮无拦地去体验，去面对。

    一阵粗喘，又一阵寂静后，山洞中蓦地爆发出一道嘶鸣，吼声又被洞壁弹回来。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余音震荡中瘫在地上的人就已经翻过了身，张楚岚以额支地，跪在那里，背部剧烈起伏，小臂已然绷起了青筋。又是裂帛声响，布料应声撕裂。

    “就在这结束吧。”已近力竭的青年停了下来，就在这片三面环山，雪簌簌降落的峭壁脚下，环视了一遍四周，眼神已是给自己挑选长眠之地。

    想起来冻死担保也不好受，所以他打算先把自己累晕，刚好这样也跑得足够远。不消多时，威力丝毫不减的狂奔声动地而来，“嗨呀，你是怎么想的呢？”那青年插着一只兜回身，尽管一身脏兮兮的，面庞却还算干净，而且为着神色之故，居然也不显得狼狈，他不为所动地等闲望着猛兽追近，就在这儿等着它，“我们本不必如此你死我活，可惜你这辈子胎没投好，我只能说会过去得很快，在地下，再和你的孩子团聚吧。”

    待距得更近，单是透过雪幕也能看清凶兽的双眼。人都说熊性最凶残，又喜yin又嗜血，关键脑子还笨，它理解不了认知以外的威胁，不造成既定伤害，人这种未知生物两脚兽便就吓不退它，这样一看，那双眼确是已被血色覆盖，只余下猎食者的本能。王也缓缓往前走去，仍是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自然垂在身侧，跟随频率摆动，然后说着：“被你害死，下辈子别再那么蠢了。”就探入领口，从衣物底下牵出了一条细链，牵出来时顺着那个动作就递到唇边沾了沾口，再接下来就含在了那里，叼在齿间，扑上面门的风正好将他的乱发吹了起来。

    用力太猛，这不管不顾的一扯下，张楚岚的手收势不住地重重下坠，因此就没抓住跳出来的东西。就见火堆旁，那一圈冷色反着光，划出一道银线蹦出太远，又原地绕周叮铃铃转个不停，终于不动了，外表面露出字母，依稀可辨一整个“Y”和半个“W”。

    风势大盛，从棕熊直立并高擎双掌而亮出的腋下，猛地绽出青芒。紧接着光芒暴涨，以那处空地为圆心光速扩大而出，覆盖了五六十米，张开的领域中，仿佛天地都安静，万物屏息，风雪也为之一停。

    却在半秒后重归寂然，而大雪仍在纷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