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门 (第1/2页)

    方谦重新包扎好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忍痛的能力超乎常人，面不改色地擦去伤口周围几乎快要干掉的血迹。他腹部的伤口本来已经止住了血，经过刚刚的那一番折腾却有些发炎，外翻出一层泛红的皮rou。

    这边也没有能拿来处理的药，所幸他也没什么要求，不要再弄脏衣服就行。

    一直紧紧跟着方谦的泣孩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团半是水半是泥、甚至称不上是黏土的混合物给他。

    尽管泣孩的身影很模糊，方谦还是读出了他眼里的祈求。

    想要将这滩泥水变成能塑形捏物的泥块还需要一番处理，幸好材料并不难找，一番处理之后，被稀释大半的粘泥终于达到可以捏出形状的程度，很快在方谦的手心中变幻出一只小鸟的雏形。

    扒着桌沿的泣孩紧紧盯着他合拢的手心，眼见着他摊开手，合着翅膀窝在手心里的泥鸟脑袋一歪，渐渐活了过来。它左右转着小巧的脑袋，又扬起翅膀转了一圈，像是在检查自己的身体。罢了，一转头，黑黢黢的眼珠倒映出泣孩小小的身影，它从方谦手心冲了出去：“叽！”

    泥鸟扑腾着翅膀飞到泣孩的肩膀上，到了熟悉的位置，它胆子也大了起来，双翅叉在圆滚滚的腹部两侧，两脚在窄窄的肩膀上来回跳动，尖利的喙张张合合不停地叽叽喳喳着，似乎是在控诉那个鱼人一巴掌把它拍扁的恶行。

    泣孩尚没有从重获朋友的惊喜中回神，直到方谦伸手点了点泥鸟的脑袋叮嘱它：“泥做的身体是很脆弱的，下次遇到危险可要机灵点逃跑。”

    泥鸟亲昵地蹭了下他的手指。

    “啊……啊啊……”泣孩不会说话，他一张口便是哭声，此刻张开嘴巴扯着嗓子想要说什么，却因为着急险些又哭出来。

    他一哭，想说的话就更说不出来了。他从未如此厌弃过自己的哭声。

    “你想说你会保护泥鸟的对吗？”

    方谦带着轻浅的笑意问，他用食指接过站在泣孩肩膀上的泥鸟，蹲下的同时摊开泣孩的掌心让泥鸟飞向那小小的掌心当中。

    泥鸟歪了歪脑袋，豆大的眼珠子注视着泣孩。

    泣孩点头，抬起另一只手用双手捧着落在他掌心里的小鸟，泥做的小鸟很轻，却在他幼小的心里落下了重量。

    它不仅仅是一个礼物，还是弥补他空缺的家人。

    似乎读出了他的心声，泥鸟高兴地叽一声飞到泣孩的脸颊旁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当作回应，然后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那里是它安全的港湾。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年纪尚小的泣孩而言实在有些波折，他带着泥鸟与方谦告别后便回到二楼儿童乐园里休息，他其实不喜欢离开海洋球池，除非必要他很少到外面来。

    方谦看向靠在服务台边上整理意见箱的陈侍：“是不是只要我不睡觉第二天就不会到来？”

    “无论如何第二天都会到来。”陈侍的目光停留在方谦之前投进去的那张小纸条上：“你会陷入沉睡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发现我的存在而已。”

    他两指夹起那张纸片举在两人面前：“当你把纸片投到意见箱那刻起，你就已经走入我设定的规则当中。”

    方谦能打破他设定的规则在陈侍的意料当中，毕竟连他都无法弄清楚方谦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百货超市里，这也是为什么那晚他想要杀掉方谦的原因，既是试探又是他出于保护这间超市的考量。

    于他而言，想要在自己管理的超市里杀掉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轻而易举，不过他没有那么做。

    陈侍的目光从大厅正中间的圆座转移到方谦身上：“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得帮我做一件事情。”

    “没问题。”方谦干脆地回道。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这样吧。

    陈侍没忍住哼笑一声，扫过他身上还没有愈合的无数伤痕，终是生出一丝对年轻人不知社会险恶的怜悯，于是出言劝了一句：“要是我今天让你去送死，你还真去送死不成？”

    “既然是我有求于人在先，你提什么要求都是合理的。”方谦无所谓地回道，他不觉得此前救了他的陈侍会让他去送死。而且以陈侍的能力而言，百货超市里出现连他都无法处理的状况，方谦只能觉得与那金色蟾蜍有关。

    陈侍收回那点怜悯，他一挥手，方谦面前的桌面上出现一枚小巧的钥匙：“我相信你已经注意到了楼梯间那个小门。”

    方谦点头，那个他刚来到百货超市时就注意到的小门，门里曾传出过拖拽的声音。

    “那扇门是这间超市转手给现在的老板后出现的，我可以肯定超市里出现了一个以我的能力尚且无法探知的存在。”

    他看向陷入沉思的方谦，他曾经怀疑过方谦就是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但后来他否决了这个猜想。那股压制他的力量很邪恶，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贪婪欲望，而面前的这个人拥有干净的灵魂。

    “我需要你找到进入那个门后的方法，只要你将这把钥匙带进去，我就能探知门后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打开那扇小门的钥匙。

    但陈侍对这把钥匙的来历并没有多加解释，方谦也便没有多问，他打量着这枚钥匙，发现它并没有齿痕。

    他将钥匙收了起来，门后的情况连陈侍都无法应对，恐怕十分凶险。

    “你能先帮我找个武器吗？”

    没有武器无疑是去送死。

    “你要的东西会在黎明之后出现。”

    陈侍说罢也不等方谦的道谢，而是直接消失在服务台前。

    方谦目送他离去，补了句谢谢，发现原先摆在服务台上的爆米花桶也一并消失了。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想着下次有机会再多带一些来。

    营业结束后的百货超市十分安静，静到让他产生一种这里独他一人的错觉，静到甚至让他生出一丝孤独的失落感。

    方谦靠在墙壁上，掏出之前收起来的小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