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暮秋（14） (第1/1页)

    许慈安和方芷臻也走了过来，围绕在谭徐未身侧。方芷臻一开口就试图打探谭徐未的分数。

    谭徐未、许颖安、方芷臻这三个人数学成绩一直是班上後段的，而这次方芷臻因为运气，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老师也对她赞赏不已，她怀着这份小确幸和小骄傲，就想找谭徐未做一番b较，毕竟她可是有白展未考前相助的人，照理说成绩不会太过糟糕。

    谭徐未听出方芷臻语气里的雀跃，心情b刚刚又更糟糕了，她瘪了瘪嘴，不想回应，另一只手下意识的遮住考卷右上角的分数。

    「借我看一下嘛！」方芷臻伸出手作势要拿走谭徐未的考卷，「我只是想要知道你进步了多少。」

    又来了……方芷臻老毛病又犯了，她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不想。」谭徐未弱弱的回应，未料，方芷臻撺住她考卷的一角，就把考卷夺了过去。

    「抱歉阿，既然我都拿来了，看一下也没关系的吧？」方芷臻嘴上虽然说着抱歉，但脸上一点歉意也没有，反而看到谭徐未的分数後，脸上得意的表情崭露无遗。

    「考试果然是各凭本事的，就算有了白展未的帮助，但也不一定考得到他的分数。」方芷臻嘲笑，谭徐未第一次觉得有人的嘴脸可以这麽恶心，就连讲出来的话也非常刺耳。

    她紧紧握住垂在身侧的双拳，眼眶泛红。

    许颖安蹙起眉头，他觉得方芷臻说的话有些过头了。「芷臻，好──」

    他还未说完，就听见白展未开口：「她凭着自己的努力作答，而不是透过运气，这样b较没有意思吧。」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实力是用积累的，运气不过就是一瞬，这没有什麽值得骄傲和高兴的。」

    他这些话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刺进了方芷臻的心里，她的脸sE瞬间就垮了。

    许慈安见气氛不好。「芷臻，徐未已经很不容易了，身为她的好朋友，我们应该要鼓励她阿。」她转过头牵起谭徐未颤抖的手，「徐未，芷臻讲话b较直接，她本意并非要嘲笑你。」说完，她连忙朝许颖安使了一个眼sE，示意他说一点话。

    「对阿，如果你感觉到不舒服，我代替芷臻跟你道歉。」他神sE尴尬，连眼睛都不敢直视谭徐未。

    白展未冷哼，坐回位置上，并没有继续搭理他们。

    许颖安见谭徐未和白展未都没有说什麽，就连忙把方芷臻拉走了。

    事後方芷臻还抱怨许颖安为何要替她道歉，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麽。

    今天放学，几个人都没有一起离开教室，是各自回家的。

    谭徐未脚程飞快，男孩在後头追赶得十分辛苦。

    她感觉到男孩紧跟的步伐，怎麽样都甩不掉，她只好停下脚步，转过头瞪着他。

    「白展未！你到底想要g嘛？为什麽要一直跟着我？」她语气不善。

    白展未褪去平时一GU又痞又酷的劲，双手cHa着口袋，神sE晦暗不明。

    「你今天为什麽要帮我说话？你不用这样假惺惺的，我不会领情。」她不明白今日白展未帮她说话的原因，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麽好处，还是他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伟大和崇高？

    「谭徐未，我问你一个问题。」他并没有直面的回答她。

    「不要，我没空，我赶着回家。」谭徐未的帆布鞋跟抵着地面，不耐烦的回应：「有什麽话下次再说。」

    「刚刚为什麽不替自己说话，为什麽要任凭她恶意的解读？」

    为什麽？谭徐未觉得可笑，辩解就可以堵住方芷臻的嘴吗？

    她不知道。

    她刚刚就像被掐住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红着眼眶，任凭他人的辱骂，也不替自己辩解。

    因为她知道，自己天生就和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

    白展未见nV孩的表情复杂，yu言又止：「你一直都喜欢当圣人吗？」

    男孩的话猝不及防的钻进谭徐未的耳里，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她诧异地抬眼，就看见男孩的刘海被风轻轻吹开，露出明亮的眼眸。

    白展未抬脚往前一步，「想发脾气却一直默默隐忍，受到委屈也不肯说，你是喜欢当圣人还是习惯当圣人？」

    谭徐未总算明白他到底要说什麽，她露出一个极为讽刺的笑容，「这跟你有什麽关系？」

    白展未耸肩，不以为然，「的确和我没什麽关系，但凡你有勇气去反驳和替自己辩解，我都不需要替你说话，也不会被你误以为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麽。」

    「但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痛苦吗？你就没有想过反抗？去试着抵抗方芷臻的霸道，去抵抗你所有看不惯和不喜欢的事。」他清澈的眼眸，彷佛早已看穿了谭徐未，白展未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方芷臻的一些所作所为，但她却从未想过要拒绝。

    谭徐未不得不承认，白展未的话确实击中了她的软肋，但每每遇到方芷臻她就是没辙，话到嘴边就会默默地收了回来。

    白展未看见她自动闪避的眼神，就知道她动摇了，他的话奏效了。他并不是要她学会叛逆，而是希望她能多找回一些自信，只做自己，而不是被别任C纵的木偶。

    他其实不喜欢谭徐未如此软弱，他希望她能在善良里保有坚韧。

    然而谭徐未的自卑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她有点负面、有点孤僻。

    许慈安和方芷臻两人和她相b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因此她从不奢望自己可以融入她们的生活、和她们一样在学校活的光彩夺目。甚至，她只希望能够默默待在他们身边安然地度过高中三年即可。

    许颖安是第一个会关心她、在乎她感受的人，在封闭自己的那段时间，许颖安是唯一一个打开窗向她打招呼的人，渐渐的，谭徐未对生活的所有感知，就都来自於这个男孩，因为只有他会带来外界的喧嚣，她变得不再麻木。

    但他还是没踏进她的世界里，一开始的盼望和期待也渐渐变得失望和落寞。直到白展未的出现，他直接打开了她的门，朝她伸出手，她原以为自己也能再踏出黑屋去到外头，但如今看来，只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他们不一样，是来自不同的世界。

    谭徐未看着景sE，枯h的叶子像跳着华尔滋一般优雅的落地。若要用一种sE调来b喻现在，大概是灰白的画布点缀着一抹深hsE，看似突兀，但却是最完美的搭配。

    灰白的背景就是为了衬托那抹YAn丽的存在，就好b她，打从一开始命运的决定，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烘托他人的灿烂。

    「谭徐未，我问你最後一个问题。」

    谭徐未再度抬起眼，夕yAn渲染了大地，金h沾染在白展未的发梢，白展未]就像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你是不是喜欢许颖安？」

    谭徐未错愕得睁大眼睛，「怎、怎麽可能！」

    白展未似乎不意外她的回答。

    「你问这个g嘛？」谭徐未身上的刺又再度竖立起来，恐惧在她心里蔓延，她心里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白展未只是淡淡一笑，就转身离开，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他看得出来许颖安在谭徐未心里所占据的份量，那也许是依赖、也许是喜欢。有些答案，旁人早已看清，说谎或是承认对他们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不面对和逃避的心态，都是他们想要得到的一个慰藉。

    一个继续欺骗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