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1/2页)

    赖予廉在马路边哭了好一阵子，他们因此错过了原本的那班客运。擦乾眼泪的他选择不说话，问他什麽也只获得点头跟摇头的两种答案。林勇再问他一次要不要一起去，对方的点了点头，依旧不发一语。

    获得赖予廉肯定的回答後，他们走到柜台要买两张北上的票，他慌慌张张地翻找自己全身所有的口袋，只翻出一枚五元，应该是平时买东西找的钱，随手放在口袋，这才发现他离家时过於冲动，什麽都没有带上，只有一台电量剩不到70%的手机，萤幕快速地闪过讯息，而他似乎没有要理会的样子。

    林勇从他的动作猜到大致的状况，他拿出mama给他的零用钱，那张皱巴巴的千元钞票，买了两人的车票，还有两份速食套餐。

    持续不说话的赖予廉连点餐的时候，也都是靠着林勇一个一个指着菜单问他，慢慢推敲出正确的答案。

    「要1号餐吗？」赖予廉摇头。

    「2号餐呢？」赖予廉皱起眉，过於理直气壮地板起一张脸，认为林勇不是应该要知道他吃什麽的样子，林勇突然懂了他的意思，马上指着菜单上的鳕鱼堡问他：「7号餐对吗？」换得对方满意地点头，以及雨後的一抹微笑。

    坐上客运後，林勇拿出手机跟林柔报备一下状况，也传了讯息告诉mama，他已经搭上车了，获得两人份的已读，他也算是做完例行工作。

    客运驶出小镇上了高速公路静境地被暮sE吞没，快速往後飞逝的景致，什麽都无法抓住，而两人静静无语，心里有不言而喻的难受。赖予廉更不用说了，他还无法接受在不久前所发生的种种。

    原来父母亲特别回来的一周，是为了在往後的日子让他能留下一点纪念，一点回忆。对他来说，这又是多麽残忍的事情，一想到此眼眶又盈满了泪水，随时都会掉下来。

    林勇装作没有看到对方闪烁泪光的眼，拿出副餐的薯条放在他的手中，对他说：「赶快吃，然後好好睡一觉，你醒来就到了。」他温柔的语气舒缓了在鼻间里浓重的悲伤，包裹在这句话里的是，一切都会好的。

    赖予廉吃了一口刚炸好的薯条，外层sU脆，内层松软的马铃薯，两者配合得刚好，盐味也不会咸，薯条原来有这麽好吃吗？

    他看着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夏天的日再怎麽长也要落入地平线。在林勇跟食物的交互作用之下，他又默默落下几滴泪水，他笨拙地用手背抹掉，不是悲伤，也不是痛苦，是一种名为感谢的情感。

    客运走了好长一段路後，漆黑的夜里只有高速公路上两排的橘灯，为他们开路前行。赖予廉哭累了，正打起瞌睡，整个人随着车子摇摇晃晃地往前倾。

    林勇眼看他要撞上前方的座位时，伸手护着他的额头，让他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好睡一觉。

    彼时，他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而他睡得很沉，林勇瞥见上头的名字的是mama，本来想视而不见，但也不忍心叫对方起来接电话，同时又怕他mama担心，最後就算有点无奈还是选择接起电话。

    「廉你去哪？跟陈医生在一起吗？」他一接起电话是对方慌张地询问。

    「您好，我是他同学林勇，他睡着了。」

    「睡着就好，有人陪在他身边我就安心。」

    「同学，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陪陪他吗？那孩子一定很难过。」林勇也不太知道该回些什麽，只好说：「好，他等等醒来，我会请他回您讯息。」

    「好，再麻烦你了，谢谢喔。」mama的口气听上去相当客气，同时也代表着一种疏离。挂掉电话後，他对於赖予廉又有更深的好奇，为什麽他的mama明明知道他很难过，却没有关心他要去哪里？明明已经是晚上了，自己的孩子还在外游荡，怎麽想都不是太正常的状况吧？

    尽管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但也有些不太对劲，而陈医生又是谁？会是网咖的那名男子吗？想到这林勇再次拉回到现实，他发现越是靠近赖予廉，越无法轻易说出那日所见的画面。

    赖予廉他身上还有许多谜团，他怎麽样都m0不出一个头绪，为什麽那时会在网咖，做着那种事情呢？

    这个人就像一座森林，走进去会迷路。

    林勇想着想着也泛起睡意，他轻轻地靠着对方也睡着了。北上的路途还很远，而夜也还很长，离开城镇的少年们将前往何处，在黎明前，他们会抵达什麽样的终点。

    睡梦中，林勇走回放学的路上，赖予廉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等他反应就直直往前跑，就像平常那样胡来的样子。赖予廉的速度很快，他有些跟不上，然後在转角处他们向左弯了，他张口想告诉赖予廉那里不是他家的方向，但他看着对方一脸享受奔跑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後，抿起嘴露出浅浅的微笑。

    他舍不得这样打断他，就任由着他拉着跑，林勇渐渐觉得回家的路也不是那麽重要。

    他们一路跑到了向晚的河畔，风吹过草随之摇摆。赖予廉指着某处，他顺着指尖的方线一看，是国小的他跟曹耀平，度过低年级的寂寞岁月，在中年级时他遇见曹耀平後，渐渐走入人群。还小小的他们在草丛找寻着什麽，林勇想要凑过去帮忙，他知道他们在找什麽，但他被赖予廉拉住了，他又指着另外一个方向，是国中的自己趴在路上哭泣。

    林勇看着那画面反而动弹不得，不敢向前跨步，而赖予廉越过自己，往国中的自己方向走去，他蹲下来伸出手扶着对方的肩膀，准备搀扶起身，他们都往林勇这里看过来。林勇终於鼓起勇气往过去的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