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钗/迹冥/龙剑】远大前程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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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4页)

,内战外战此消彼长。他匆忙收拾了所有行头,告别彼时刚升初一的素还真和谈无欲,买了一张飞往丹麦的机票至此杳无音讯。

    素还真与谈无欲自上初中后学业加重,无暇重心琴棋书画,因此怅惘半天,又埋头于学海之中。两人虽不再纠葛于弦乐之中,但造化弄人,偏偏这么巧合谈无欲进了初一五班,坐在第三行第三排;偏偏这么巧合素还真也进了初一五班,坐在第三行第四排。开学第一天谈无欲见到那张没有因年岁渐长改变圆润的娃娃脸,脸色铁青,方圆三桌无人敢与他搭话。素还真倒是怡然自得,似乎根本没有察觉起因正是自己,慢悠悠地道:哎呀,师弟,咱们又见面了。谈无欲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话:你不是说要去金陵中学的吗?

    素还真狡黠一笑,师弟,这便要你自己去领悟了。

    谈无欲初中留了一个meimei头,头顶喜欢扎上一个垂着穗穗的玉簪子,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摆,煞是好看。素还真坐在他身后,上课一打岔就喜欢用笔去勾那枚穗穗,谈无欲面着老师,手伸到后面去抢他的笔,小声地说素还真你别太过分了。素还真向椅背仰后,叫他捉不到自己的手,暗暗笑:好师弟,我可没作甚,你有证据吗?谈无欲自是没有,又碍于课上不好发挥,只得愤恨地收回手,素还真却又开始用笔勾他的头饰。一来二去,谈无欲在课上被老师呵斥了好几次,单拎出素还真,此人眼神无辜,温温地道:谈同学,你可不能随口枉我哪。谈无欲百口莫辩,吃下哑巴亏,心中又给素还真记上一笔。

    中考如火如荼地到来,但在当时的情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不过是一种形式,已不像以往那般紧张激烈。谈无欲不再执着与素还真的幼稚打闹,某日徒然开窍,窥触到了成年人处事的皮毛,心态随之变得沉稳起来,将其放在与素还真成绩排名的明争暗斗上。两人学习能力都属第一梯队,差距微弱,不相退让。又巧初中最高奖学金只选两名,自然落在他俩头上,年级大会喊他们上去合影,谈无欲不愿同素还真站在一块,被校长硬生生推过去,笑得万分僵硬。一日他正在校园内散步,一边背着考察范围的古诗词。学校中心有一个小的人工湖,临近六月,一方碧绿,点缀着零零碎碎的艳红,多是些莲花的苞,瞧着甚是喜人。谈无欲收起书本,背手欣赏了一番,绕过凉亭,却看见了一个不愿期待的身影,兴致骤然浇了一头冷水,他正打算悄悄离去,那人却出声叫住他:“师弟。”

    谈无欲停住脚步,转头道:“你又有什么事?”

    湖风吹拂,撩起水波涟漪,撩起素还真鬓角的发丝,他微微笑道:“师弟,怎么不走近些,这般距离如何说话。”

    谈无欲顿了一下,慢慢走到他身边,鼻间嗅到一丝清爽的茶叶香气。他不着边际地想,我这师兄,有个喝茶的喜好呢。

    他说:“平日不见你有这心思,今天倒赏花来了,可惜不是时节。”

    素还真道:“同你一样,是来背书的。”

    谈无欲冷笑,心知素还真最厌烦照本宣科,便道:“我来考考你——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画满楼。”

    素还真叹气,“你这词选得真难过——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是《红豆词》。”

    谈无欲自讨没趣,不再找话,视线往莲池中央瞥。素还真却在旁边说:“师弟,我是极喜欢莲花的。莲温雅高洁,性清净,是为人处事的准则。”他将脸偏过,对上那两道深邃沉寂的目光,几乎呼吸短促、不敢再看,慌乱地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那时隐隐约约有了一些不甚清晰的预感,像八趾麒麟三年前留下的谶言。这种惴惴不安的预兆果然很快应验:其一,当他和素还真成功迈入重点高中,体会不到一周的新学期生活后,全国一纸通告,停课停学,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还是打到他养尊处优的身上,给他年轻的心脏留下恐惧与茫然。其二,父亲在深夜与他谈话,面色苍老而疲倦,无法逆转的历史洪波压垮了他的钢铁帝国也压弯了他的脊椎,他缓慢地交给他两个选择:明天下午之前告诉他答案,你若是要去贫苦农村建设国家,我不拦着你;你若是不想去,把你编去参军,我在北京还有些人可以cao作。

    夜晚,谈无欲躺在自己昂贵柔软的绸缎被单上,听见自己胸腔的苦闷的潮声和洋楼外呼啸而过的气流混在一起,绞作一团乱麻。他无疑是热忱的爱国青年,但除此之外,仍遗留太多不解与困惑。就在此时,他感到窗户怪异的震动,于是赤着脚走到窗前,狐疑地往下一望——登时浑身颤抖,赶忙伸出手把素还真拉进房间,低声喝道:“你这是作甚,大晚上的爬人窗户,也不怕传出去遭人笑话!”

    素还真满身泥污,带着nongnong夜露潮乎乎的气味,白净的脸颊也被蔷薇的刺划出血丝,眼睛在昏暗中亮着灼热的光:“师弟,我只问你一句,你同不同我去插队?”

    谈无欲愣住了,过了半晌,结巴道:“你去就去,拉上我是何意?”

    他炙烫的吻顷刻落了下来,像在黑夜中落了一场无人知晓的雨。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洋房里回荡,仿若一百年后那些音节会在洋房坍塌的结局中黏附在每一块砖石上,最终被工人与挖掘机重见天日。

    他轻轻地说,我是喜欢你的。

    自素还真不明不白的吻后他陷入莫名爱情的漩涡,不顾亲朋好友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投身于北大荒的农业建设。经过牛车马车火车的长途迁徙、秋风寒雨的自然侵袭、小病小痛呕吐昏厥的流行感冒,他们于一九七三年的初冬抵达黑龙江不知名小镇的不知名生产农场,并定居一间没有供暖、没有烟囱的平房。四十岁的有一天他开始反刍年少回忆,怀着一种幸存者的侥幸心理后怕爱情是一种疯狂的癔症疾病,即便面对零下二十度的凛冽北风只有火盆中零星火光,他们相拥蜷缩在破絮棉被中彼此取暖,竟顽强地活过了一个又一个北方冬季;即便从小含着金汤匙成长、女佣菲佣管家捧在手心、父母压在口唇舌苔之下,除了义务教育其间的值日打扫没做过任何苦活,谈无欲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包饺子、浣衣服、烧火做饭等一系列家务;即便他自生来就有严重洁癖同没洗过手的人肢体接触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他竟宽容地忍受了他们所有的衣物、被褥乃至窗帘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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