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下) (第1/1页)

    沉浸在困惑与懊悔的时间并没有很久。因为下一秒，我听见我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擦过地板滑出刺耳的声音。我以为是徐荞伊来了，赶紧打起JiNg神，露出笑容抬头迎接。

    看见的，却不是徐荞伊。而是方才那个服务生。

    「嗨。你应该就是彭昱曦吧？」他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我此刻茫然无措的神情。我顿时无法思考，一句话也回应不了。

    这个眼神，让我莫名地害怕。

    接着，「我叫曹康海。」他扬起一抹痞笑，一边拨弄垂落到额前的发丝，一边向我自我介绍。

    这个名字……我总觉得，有GU莫名的熟悉感……

    我呆愣地瞪着他，很久很久。

    我不说话，他也就不开口。我们就这样一直沉默僵持着。

    而他的嘴边，始终是那抹玩世不恭的痞笑。

    最後我仍忍受不了这种尴尬局面，主动开口：「请问……你有什麽事吗？」

    对方听到我的话，只是挑挑眉，说道：「我听说过：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十秒，就可以让你Ai上对方。」

    我有些愕然，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皱眉问道：「……你说什麽？」

    「我们方才对望可不只十秒了呢，大姊姊。」他格格地笑着，「你Ai上我了吗？」

    我瞪着他，脑袋几乎无法运转——他的逻辑思考实在太过跳跃，我跟不上他的节奏。

    「我开玩笑的。」他又露出痞笑，说道：「不要那麽严肃嘛，人都已经Si了，还摆一副Si人脸g嘛？」

    当我听到这句话而略为回神时，才发现自己的眉皱得很紧。对於眼前这种个X的人，我并不想多说什麽。

    待在天堂七年了，阅历也算深了，我知道面对这种人，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他们得不到乐趣，自然会悻悻然离去。

    然而对方并不如我预料，他只是把右脚轻轻放在左腿上，一副慵懒大方的模样，嘴边始终都噙着浅笑。

    我想，和他的笑容最不符合的就是，他嘴角的小酒窝和若隐若现的两颗小虎牙。

    「我听过你的名字。是专门替人写故事的，对吗？」他笑问。我抿着唇，沉默地点点头。

    「那也可以帮我写故事吗？」他问的时候，笑容明显淡了。我有点惊诧，「……没什麽不可以的。」我知道自己的语气有点薄弱，但不知道为什麽，面对他突然转淡的笑容，我竟强y不起来。

    只见他重新扬起笑容，说道：「那好。什麽时候可以呢？」

    「……你开心就好。」我茫然答道。

    「那现在呢？」他笑问，「我知道你在等客户。不过你只是要把写好的故事交给对方而已。那还是可以接我的案子，对吧？」

    我听了，先是一惊，接着不自觉眯起眼睛，开口：「你怎麽知道？」

    我先在心里有了臆测：或许他一直都在这里工作。

    闻言，他格格地笑了，说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工作。」与我的预想无异。

    我想起前天晚上在咖啡厅里，突然莞尔一笑的他。

    「不只如此，我还知道今天你的客户不会来。」

    我诧异地望着他。

    他笑得灿然，「很惊讶吧？」他顿了顿，又说：「那个nV人每晚都会去酒馆，喝得烂醉才回家，然後尽管灵魂不必睡眠，她也会一觉睡到傍晚。现在才快中午而已，她绝不可能出现。就算你已经跟她约好了也一样。我敢说，现在她一定睡Si在家里。」

    他为什麽会知道这些？我茫然不解。

    「你好像跟我的客户很熟。」我耸耸肩，有些不甘地回答。难不成她是他前nV友不成？

    「……她是我前nV友。」他的笑容更深了。

    没想到我想对了，忍不住微瞠双眸。

    接着我想起昨晚徐荞伊说的故事。

    徐荞伊和一名男孩一起跳楼自杀……徐荞伊口中的男孩，是眼前的这个人吗？如果是，那为什麽他们现在要分手？

    况且，前天徐荞伊就坐在这间咖啡厅里，娓娓向我诉说她与曹康海的Ai情故事。当时曹康海分明也在，帮我们送饮料的也是他。他不可能完全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更遑论没看见徐荞伊。

    他们前天晚上，完全没有搭过话，甚至连眼神交会也没有。是分得不愉快吗……

    曹康海看着我，似乎是忍不住了，轻轻笑出声。蓦然，他站起身，伸手夺走了我手上的笔，他的动作太快，快得我连眼睛都还来不及眨，笔就已经在他手上了。我惊呼：「你做什麽？」

    他没有答话，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肌肤相碰的细腻触感让我浑身一颤。我的手被拉到他眼前。

    他将我的手掌轻轻摊开，然後把笔放到我的手中。最後，他又把我的手推了回来。

    「既然都知道她不会来了，现在就开始写故事吧。」

    我望着他深茶sE的双眼，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垂下眼睑，在心里要自己冷静下来。

    只要听完他的故事，我就与他再无瓜葛了。

    於是，我又开始了例行公事：「……你的名字叫什麽？」他闻言，皱了皱眉，「为什麽又问？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叫曹康海。」

    「抱歉，我……」「没关系。」他说，「我知道这是你的例行公事。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句末，他又露出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

    我正要开口，却听他又说了些什麽：「我指的例行公事，可不是指你问别人名字哦。而是别人讲完名字，你马上就会忘记。」

    听完，我有点呆住。我总有种……他好像很了解我，甚至像是在暗示我们曾经见过面？但他没有明说，我也不想多问。只是手臂暗暗爬上J皮疙瘩，那种处处有着弦外之音的话语，我一点都不想深思……

    我此刻确信，自己完全不想跟眼前这个人有过多接触。他给我一种深切的不适感，总觉得脑袋沉甸甸的，有什麽不断被挤压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