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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长刀 (第2/2页)
己。直到添不下了。”七颗。 “然后就用性上的痛取代了这种痛,是吗?”连城用宽大的手握住他被子下冰凉的手指。路江元没有否认。 “很蠢吧?”他的头往连城胸口靠去。“我总是觉得很对不起那些真的被生活亏待的人。他们明明有正当的理由去怨恨、去悲伤,却还在努力地生活。我拥有别人求之不得的优渥条件又平安无事地长大,却无事生非折腾自己。我根本不配抱怨。光把这些事说出口我都替自己羞愧。” 两人沉默了很久。小黑不知怎么顶开了门,轻巧地跃上来,在床尾蓬松的被子上踩出一个和体型相仿的坑,将自己蜷成一个毛球躺进去。 “不会。”连城抓着他的手紧了紧,好像路江元脆弱的生命正随着一分一秒从他的身边、他的指缝中流逝。 银幕上,年轻的农妇已经垂垂老矣。原本青绿的田野在大火下烧得只剩一地焦黄。若不仔细辨别,远处厚重乌云下的枪炮声甚至会被当成暴雨前的闷雷。 “也许我算是你说的那种人。”又过了半晌,换连城安静地开口。“我很小就杀了我爸。” 霸道专制的独裁者的家人注定是不幸福的。 连城的母亲嫁进连家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家做的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年轻又前途光明的女大学生和事业有成又相貌堂堂的青年企业家,众人看来郎才女貌的一对在婚后不久就产生了裂痕。连父终于在她的逼问下坦白了肮脏的敛财手段,武器、毒品、器官、甚至活人,就没有石蟒组不碰的。他对着惊惧交加的女人恳求她的原谅。亲爱的,这也不是我能选择的,他说。我生在这样的家里,我要是不继承家业组长就会是我弟弟,他从小就恨我,他掌权后不会让我活命的。 本来指望着坦白后她能体谅自己的苦衷,不再惹是生非,做一个乖顺的妻子,不想女人竟然提出跟他离婚。意外的忤逆使他暴怒,威胁她如果敢逃跑把这事说出去,就把她全家都灭口,还强迫她怀上了孩子。 她没有这么轻易就放弃,一直试图据理力争。她不相信恋爱时温柔的他会彻底翻脸不认人。她错了。 也许是婚姻的枷锁让男人感到安心,他很快就被磨尽耐心、露出爪牙。他对女人动手,让小连城还在mama肚子里就早早挨了打。 等连城出生再懂事,当年开朗机敏的少女已经蹉跎成了郁郁寡欢的中年人。从他记事起,mama就没少当父亲的出气筒。年幼的他不理解男人为什么发火,因为害怕大哭被揍得鼻青脸肿更是家常便饭。女人想要护住他,也会被男人手边的器物砸得头破血流。 他印象最深的是六岁那年,mama试图带着他在一个深夜翻窗逃跑。那夜电闪雷鸣,他们逃跑的动静不容易被察觉。他们走了很久很久,淋了很多雨。走到连城浑身的骨头都又酸又痛,彼时弱小的身体摔倒在路边的水洼里。他发烧了。他的mama起初打算狠心放弃他自己跑,走出去几百米又一跺脚,折返回来将他背在身上。 也许就是这一趟折返,又或许无论他们怎么选择都是命中注定,连城父亲派出的人很快追上了他们。女人被塞进了一辆车,而连城被另一辆送去了儿童医院。 mama消失了很多天。她再出现的时候像换了一个人。眼神唯唯诺诺,问她话也不答,只会神神叨叨地重复几句,“城城快跑”、“有人要害我”。等连城再大一些,他从佣人口中知道了什么是精神分裂,知道了mama为什么从那以后就很少再出房间。 他知道自己年纪小,没办法和权势滔天的男人抗衡。于是他把入骨的恨安静地嚼碎吞进肚里,储藏在五脏六腑的最深处,用和这令他憎恶的男人相处的每一天浇灌。父亲很少在家,注意不到为什么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话这么少,为什么像饿鬼一样汲取各种学术和经营的知识,把休息的时间都拿来向保镖学习体术和各类武器的用法。 终于,在父亲为他举办的成人宴上,他当着所有组内骨干的面用切蛋糕的刀捅死了那个上了年纪、毫无防备的暴君。年长的男人们惊愕之余想要夺权,却意识到宴会开始前的搜身将所有武器都锁了起来,全场唯一能用的只有他手上的那把刀。 回家后,他又冷静地给母亲喂下了让她断气的药。过去十余年她的发病让身边所有人头疼,他感激她的生养之恩,但发起疯来认为所有人都想杀她的女人已经不是那个爱他、互他的mama了。他需要的是能够掌控一切、使他再也不用经受儿时的无助和绝望的绝对力量。他不能让一个疯女人成为他的绊脚石。 至此,是连城十八岁的第一天。大仇得报,和灰暗的童年往事一刀两断,他成了石蟒组雷厉风行的少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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