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微不足道 (第1/1页)

    如果说生老病死是人生大事，那么每年都有的生日不过是一件极其微末的小事而已。

    付辄自嘲般地笑了笑。

    桌上的四菜一汤从热气腾腾到了一片冰凉，付辄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菜，从傍晚六点等到八点半，终于等来一条李欣烨今晚来不了的消息。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他跟李欣烨在大学里的羽毛球社认识。他俩上的都是本地一所野鸡大学，说是大学也都勉强，比最末流的院校只好上那么一点。

    学校也不大，设施一般，认真读书的基本没有。

    这帮学生每晚大半的时间在宿舍打游戏，要么是如付辄对面宿舍那样，把麻将桌搬到楼道口，借着声控灯的灯光打通宵麻将。像付辄这种参加了个羽毛球社团，一周去打两次羽毛球活动筋骨，已经算是难得的健康向上。

    李欣烨经常和他双打，两人配合默契，也时常参加学校里的比赛，一来二去就熟了。但他们正式在一起是去年十月份的时候。

    和李欣烨成为情侣之前付辄根本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和什么人谈情说爱。他也没想过和人建立一种亲密关系，这事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可就是这么发生了。和自己的朋友兼同学，上床、zuoai，一起吃饭、郊游。

    李欣烨在短讯里说：今晚还是加班，不能过来了。买了礼物，有空拿给你。

    付辄回了个笑脸，把桌子上动了跟没动一样的菜覆盖上保鲜膜，放到了冰箱，连同那个吃了一小块的蛋糕。

    “喂，张哥。”付辄打通了电话，“今晚九点的局还作数吗？”

    “怎么不作数。”张志峰接到电话挺高兴，“不过这会儿都八点四十了，你骑摩托过来？还是我开车过来把你捎上。“

    “摩托快，没有堵车的问题。”付辄道，“我这就过来了。”

    张志峰在傍晚说的老地方是一个叫荣鼎福的棋牌室，建在三楼，下边两楼是花样年华足浴城，顾客可以在这里享受一条龙服务。先足浴再打麻将，打累了再下去按摩，生活很奢靡。

    张志峰所说的龚老头是一个本地相当有名的有钱老太公，已经快七十岁了，还有声色犬马的爱好，常常出入于各种娱乐场所，连老婆都换了三茬，最新一任妻子是三十八岁的小保姆。他名下有好几家酒楼，一家机械制造厂。

    付辄骑着摩托赶到花样年华足浴城，熟门熟路地从侧门进去，坐电梯直接到三楼。跟他一个电梯的有两名穿着旗袍的小姐，身上挫着浓郁的香水，尽管妆化得又浓又艳，但付辄觉得她们不超过二十五岁，还很年轻。

    他跟在她们身后，往天字五号包厢走去，他才发现原来他们是一路的。

    张志峰开的门，很热情地把他们一行人欢迎进去，包厢里装潢得古色古香，正中央摆着一张红木麻将桌，铺着一层金线绣着牡丹花样的大红色绒布桌垫。北面放着两把太师椅和一架贵妃榻。隔着一道紫檀色纱帘，付辄能看到龚老头盘腿坐在榻上喝茶。

    对面坐着他们的老熟人赵老板。

    “小付来了，两位美女陪客也来了。”张志峰掀开纱帘，乐呵呵道，“咱们的麻局可以开始了。”

    麻将桌边又支起了两个茶水台子，摆放了各色干果鲜果，还有瓜子茶水。

    龚老头坐上首位，按照年龄次序依次往下坐。因此付辄在他的上家，已经在椅子上坐下了。

    “志峰还说你晚上可能来不了。”龚老头红光满面，可见平时吃补品吃得很勤快，他又笑容和善，看上去像个容易相处的老头子，“小付啊，咱们这边可就缺你这么一个年轻人，少了你，我都没劲了。”

    付辄笑着道：“哪的话，您老人家的局，我就是硬挤出时间也是要来的。”

    两位小姐替他们理好了麻将，付辄收拢了自己的牌，整副竖起，把搭得上的全拢在一边。他的牌好极了，只要再打出一轮就能和。

    “真是烂牌。”张志峰龇牙咧嘴道，“一会儿我可要摸一摸美女的手去去晦气。”

    龚老头虽然好打麻将，可他水平一般，要是真枪实弹地打起来，他没有一会儿就要把钱输掉，这里会玩的还有赵老板，是个麻将精。张志峰也不赖，他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没有他不会的。还有付辄，他不光会打牌，更重要的是，他的赌运绝佳。

    但凡摸上来的牌，没有一张不好的，没有一张不合他心意的。可是要让龚老头玩得开心，心甘情愿地把钞票全输光，是要有一点本事在身上的。

    张志峰对付辄有信心。他俩是合作过很多回的业务伙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