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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第1/1页)
最近方尚良有点奇怪,但江岁予说不太明白。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内心其实有在期待着什麽,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时,才会擅自感到失落,明明也告诉过自己,他们还能维持着像这样的关系,就没什麽好奢求了才对。 他们虽然在同个班上,生活圈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若不是刻意而为就根本没有交集的理由。他总是跟戴乐翔走在一起,偶尔会有一些班上b较随和的人、一起做过作业的同学,或者透过戴乐翔认识的朋友,但在这些圈起来的范围,重叠的不过一小部分。 方尚良时常要先把身边的人支开才可以过来,过来时也有可能会被谁找走,如果是要紧的事,他会露出有点抱歉的微笑,脸上跟话语都不自觉地流露出惋惜。 江岁予偶尔也会觉得可惜,但感受到那份重视,他会当成宝物收在心里,不去期待太多。 但最近连那一点点珍贵的东西,也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逐渐流失掉了。 现在方尚良看到他时,时常只会挥挥手,打个招呼,连以往偶尔会有零星话语散落的聊天室,此刻也总是空荡,并渐渐被刷落到最底下去。 像是在警告他的无动於衷,责备他总是等待的坏习惯。可江岁予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敞开心房对他来说已经是要用尽全力的一件事了。他哪会知道要怎麽追逐别人?他连自己的生活都追逐不了。 感觉人一晃眼,就走的好远。 江岁予再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後,想到的总是这一些不太快乐的,他一如往常没打算让这些情绪外显,戴乐翔仍没几天就看出他有心事。 「在想他吗?」他问,大提琴拉到一半,停在一个低沉的音。 「……很明显?」江岁予m0了m0自己的脸。 「没,可能是我们的心电感应终於成功了。」戴乐翔手支着下巴说。 「最好是。」 「你不敢问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他摇了摇头,「不需要这样……」 不久戴乐翔望向窗外,「那家伙最近好像不太常出现。」 「尚良一定很忙吧。」江岁予说,这也是拿来说服自己很久的藉口了。而他渐渐不愿思考方尚良此刻会在哪里,也不想在系馆逗留太长的时间,害怕藉口最终被自己戳破。 多不愿意受伤啊。更郁闷的是意识到也束手无策。 戴乐翔沉默地看着手机一阵子,忽然扬起笑容问:「你要不要猜我现在在想什麽?」 江岁予默许地靠在钢琴上,等待线索。那看不透的人只是直视过来,不久吐了一口气。 「……悲叹?」他指的是一首曲子。 「哈,差不多哦。」 「什麽意思……」他实在不太喜欢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还记得吗?」 「很久没弹了。」江岁予再次打开琴盖,稍微回想了一下旋律。 李斯特,罗时暮喜欢的音乐家,江岁予本来就不排斥有难度的曲子,当时也连带对李斯特的作品有了些微的好感。却也是因为罗时暮,那些曲子的印象被回忆留下严重的划伤,至今才有稍微癒合的感觉。 悲叹是他高中音乐会要演奏的曲子。 戴乐翔看着他准备又说,「你对我真好,等你弹完之後,会心想事成的。」 「你是神仙教母吗。」 那人很开心地笑了。 不会如此简单,连音乐也能被他弄得复杂,他向来是个W浊的人。 江岁予伸展一下手臂。想想或许也是时候了,刚好可以试试看现在对这首子有什麽想法,上面是否还残留了过去的Y影。 走出伤痛也许是上大学以来唯一积极的事了。 对学音乐的人而言,通常都不会喜欢给人卖艺似的点歌。戴乐翔遇到这种事的话,绝对会不留余地的拒绝,可能还会带上两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朋友也不一定有通融的机会。 但江岁予不是这样想的,即便万分讨厌上台演出,却不排斥无偿弹琴给某个对象听。让心里重要的人觉得高兴,他曾说他觉得这是练琴这件事所带来为处不少的优点。 何况,对他来说重要,喜欢听他弹琴,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他笑了笑说真的很少。 看着江岁予演奏,那个模样跟音sE其实都已是可以举办演奏会的水准,现在却在这间小小的琴房里,只为他一个人,戴乐翔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地幸运,因为相信他的实力,说出来的曲目也很不客气,有些甚至并不是钢琴曲。 江岁予没有一次拒绝。 「之前我会这样弹琴给我的一个普通科的朋友听,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人家要求我弹琴的,我没想到那件事能让他这麽快乐,当下其实也觉得没什麽不好。」 他曾经这麽说,脸上的表情,像是光回想,就能缓下现实的一些紧绷。 戴乐翔忍不住在心中去描绘那个场景。江岁予不喜欢说自己的过去,但是可以隐约感觉出他高中时有一段不那麽苦闷的日子。戴乐翔发现自己会有点羡慕那个能看着他用正向的心态去弹琴的家伙,现在那是多麽困难的一件事,江岁予在弹琴的时候几乎不曾微笑。 在JiNg致的旋律当中,戴乐翔想起了不久前跟方尚良的对话。 关於那声叹气,他知道江岁予可能会那样解读,因为常用那种方式让他猜自己现在想听的曲子。 他当下其实是烦恼到不行了,没忍住,才让事情顺水推舟变成如此。但事後想想,无论江岁予怎麽判断,戴乐翔都不会好受。 他一直以为那个通话过後,他跟方尚良就不会再讲话了,结果那个人又传了火山爆发的贴图过来,Ga0的他一头雾水,不禁想如果那个人都是这样跟朋友聊天的话,那些人又是怎麽能Ga0懂他的意思? 这是很生气吗?可是据他所知真正的生气才不会这样的手法去表示,这看起来还是保留了一丝转圜余地。 ……好像也有可能只是喝醉,送了些疯言疯语过来。 於是戴乐翔也回了他别闹,没想到那个人又一下子传送好多话,读过那些送来的言词,心中如同过去几次升起难以名状的不悦。 当他直接了当地问方尚良你是不是喜欢他,其实是希望当下就可以得到答案。 但是谈话就断在那里了。 眼前的人很苦恼,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戴乐翔也从那时心烦到现在,却没有任何人知道。 戴乐翔能理解,他们都是会让自己活得很辛苦的人,总要经过一番颠簸的思路,才能去接受一般人都能接受的事。可江岁予善於压抑,他则善於抵抗,所以当事情陷入胶着,看似寸步难行的时候,他还是会行动。 他从来都不知道江岁予都把压力放哪里去了,如果可以的话,戴乐翔希望他至少能快乐一点,悲叹能听起来不再混浊忧郁,能像是天空跟大海,即便那代表自己的苦楚将要无处可去。 安静地听完了这有六分钟的演奏,即使承诺是像玩笑一样随意地抛出口了,他却也下定决心要在这礼拜以前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江岁予,我真的最喜欢你了。」 「少r0U麻。」余音消散,江岁予靠在旁边墙上,阖目休息。 戴乐翔只是抱着自己的大提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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