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哥哥 (第1/2页)

    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程湉瞥过那枚小巧的拉环，又疑惑地抬起头。

    颜子珩本意是想引起程湉的注意，可程湉真的与之对视时，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连打诨插科的玩笑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单方面尴尬的气息。

    程湉抿了一下嘴唇，又低下头。刚刚被砸到的指尖蜷缩了一下，不知所措地挪到桌布之下了。

    程湉在反省自己。这段时间，他很少把目光落在自己朋友身上，以至于很多微小的细节变得习以为常。一直以来他在三个人的小团队里都是被照顾的那个，很坦然地享受着颜子珩对他的嘘寒问暖。

    所以，颜子珩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忽冷忽热的？

    程湉竟然完全说不出个具体时间。

    他只记得有时候他偶然扭过头，就能看到与他相隔一整排的颜子珩正在望向自己，但每次两个人视线相撞时，颜子珩总是先挪开目光。因为颜子珩很高，程湉稍稍扭头就能瞥见。

    桌子上偶尔还有颜子珩带来的奶茶，但秉承着不能让小伙伴一直花钱的念头，程湉后来也会一口气买三杯。最后演变成他们三个轮流买。

    天冷的时候，颜子珩依旧会帮他整理围巾，甚至无聊的时候还会趁程湉不注意把上面的流苏编成麻花，当然每次都会被程湉发现。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点疏远他的？

    出于某种特别的愧疚心理，程湉全程帮他们烤rou，自己倒是没吃多少。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那两个喝的有点上头，逐渐变得话多起来。

    “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进入高二下学期！”

    “还有一个寒假呢，不要瞎快进！”

    “哈哈哈好！”

    颜子珩的脸颊布满红晕，跟白逸毫无逻辑地吹了几句，忽然伸手夺走了程湉手里的烤rou夹。

    他娴熟地拿剪刀将过大的rou片剪成三块，把烤架子上已经熟了的rou往程湉那边拨。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照顾程湉，仿佛和白逸坐在一排只是心血来潮。

    酒过三旬，颜子珩喝得有点发晕，他嫌热脱去了外衣。垃圾桶塞满了数不清的捏扁的啤酒罐。

    程湉吃饱了，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此时白逸又抠开了一听啤酒，似乎怕被打，还远离了颜子珩几步。

    他欠扁地说：“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颜子珩失恋。”

    颜子珩闷啤酒的时候呛到了，“你他妈——咳咳咳……”

    他气得不行，活像斗牛场里气势汹汹的牛，好像下一秒就能给白逸顶出去。

    白逸睨着他，下颌一抬，“程湉就在洗手间，去呗，你去问问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男朋友。”

    颜子珩没接他话茬，不高兴地嘟嘟囔囔：“你到底为什么老喜欢造谣我——”

    “我哪造谣了，你摸摸自己良心。”

    相比于颜子珩脸红得快爆炸，白逸淡定多了，慢条斯理地拿生菜卷了两片rou，悠悠说道：“连我都能看出来你今天脸臭得要死，你真当程湉感觉不出来吗。以他的性子，估计还以为自己干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情，然后暗自抹眼泪。”

    “……”尽管知道白逸是夸大其词，程湉才不会偷偷哭呢，但颜子珩还是心抽抽一下。

    他又不是故意甩脸，他就是，就是……

    颜子珩就是不出来个所以然，又听见欠揍的白逸怂恿他，“你去问问呗，作为朋友，问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白逸还故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紧。

    颜子珩或许是喝多了，还真站起来往洗手间走，背影决绝地想要去赴死。

    他进去的时候，程湉恰好从洗手间走出来。颜子珩脑子一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拽着人家的手腕就把他往里拖。

    烤rou店的厕所只有一男一女两间。逼仄的空间塞了两个人高马大的青春期男孩，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不少。

    程湉有点蒙，茫然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颜子珩，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上厕所？”

    颜子珩觉得一定是喝酒喝得头太晕，他抓着滑不溜秋的门锁，拉扯几下也没插进去。还是程湉伸出手，帮他锁好了门。

    “我……”颜子珩总觉得说话烫嘴，不知所措地张合嘴唇，吐不出来话。

    体贴的程湉瞬间帮他找好了台阶：“你喝多了？”

    其实他们聚会时喝酒的次数很少，大部分时候是去奶茶店随便买杯爽口的饮品。但程湉还是记得为数不多颜子珩喝得烂醉的那次——骑在他身上摸他鸟笼。

    想到这，程湉的脸莫名有些升温，他盯着颜子珩的手看了一会儿，又思考了一下万一小伙伴又发酒疯，他该怎么办呢？

    程湉呼了一口气，打算开锁走人。颜子珩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guntang的手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颜子珩？”

    “嗯。”颜子珩的声音很低，每个字都轻飘飘的，“我想问你一件事。”

    他们还保持着程湉抓插销，颜子珩摁着他的姿势，程湉觉得有点别扭，他差不多背对颜子珩。

    颜子珩比他高了小半个头，程湉有种自己被按在门上的错觉。但他对醉酒的小伙伴很有耐心，“你说。”

    “那个男的是你……”好像男朋友这个词说出来就会世界爆炸，颜子珩突兀地沉默了。

    程湉还是很懵：“哪个男的？”

    “考完试来见你的那个。”

    “哦，他啊。”程湉实在觉得这个姿势不是个谈话的好姿势，他挣开颜子珩的手，转过身靠在门上。

    程湉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他是我领居家的哥哥。”

    “哥哥。”颜子珩把这个词在齿间过了一遍，总感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