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无明之境（下） (第3/3页)

，在手上秤了秤重量，她笑着甩甩手，毫不犹豫举起铁鎚朝江景成的脑袋砸去。

    「碰！」低沉的一声，江景成的脑袋被砸的凹陷下去。

    鲜血缓缓的从伤口流出，鼻孔、眼眶、耳朵都溢出暗红sE的血。

    赵芜珉看着流成一条条的血，突然觉得有些高兴，快感袭来，连带着她整个人有些晕眩，没喝酒就好像醉了一般，啊，是愉快的感觉，她笑着想道。

    她从角落里拿出电锯，开关一按，嗡嗡嗡的声音在寂静里震耳yu聋。亮白的刀面映出她的笑容，她轻快地哼着歌，嗡嗡嗡…嗡嗡嗡…

    刀锋切开皮r0U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声音。小时候母亲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刀子剁r0U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赵芜珉站在琉璃台旁，趁母亲不注意时偷偷戳了几下淡红sE的r0U，软软的，黏黏的，又有些韧X，一种神奇的触感。

    现在她脸上血迹斑斑，手里拿着从江景成身上锯下来的手臂，软软的触感，外围的皮r0U被锯烂，接口处透出森森白骨，血一滴滴的滴落在铺了塑胶袋的黑sE地板上，像融进黑夜里，看不出颜sE，只有丝丝的腥味。

    不知为什麽，她突然想到江景成曾经说过的话。

    那时候他们刚交往没多久，江景成也还没出轨。晚上他们躺在赵芜珉家的沙发上聊天，顶上的吊灯将客厅照的敞亮，黑夜宛若白昼。窗帘拉开，透过玻璃看像远处的夜，灯火通明，有一种歌舞昇平的错觉。

    「有时候我看着你，觉得你像某种鬼。」

    赵芜珉也不生气，笑道：「什麽鬼？狐妖那种吗？」

    「唔……也有点像，长的漂亮吃人不吐骨头那种。」他半开玩笑的点点头，又道：「但我一开始觉得像黑夜里的鬼，会突然出现，全身漆黑的那种。」

    「我怎麽没听过这种鬼？」

    「反正就像夜行X动物啦。」

    「感觉不是很可怕？」

    江景成盯着窗外，笑道：「我觉得鬼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背离了生活和世界的秩序，混淆了我原本认知的东西，有一种世界即将崩解的感觉，然後就会觉得不安和害怕。」

    赵芜珉淡淡的问：「我给你这种感觉？」

    「不知道为什麽，有时候会觉得你好像不是真的……」好像黑暗里浮出的一个幻影，不是真的人，江景成在心里想。

    「是吗？那你怎麽确定你是真的？」

    「呃……好问题，我感觉b较……有活力？」

    赵芜珉记得自己听了这个回答啼笑皆非，活力？所以活力是生存的证明吗？那天晚上的对话没什麽结论，不了了之，关於谁像鬼这个话题他们没有再谈过。

    然而现在她站在江景成面前，手里拿着断肢，眼前的人不知道究竟Si了没。江景成的脸sE变的很白，跟一旁堆叠的石膏像很像，了无生气。

    了无生气！她突然发现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浮出的那个人跟现在的江景成好像，Si掉了一般。江景成说「活力」，赵芜珉不确定那究竟是什麽，也许是yAn光？也许是生命力？也许是某种追寻？但她确信自己确实少了某些东西，某些生而为人必要的东西。

    是因为有所缺失，所以现在她才会拿着残肢和电锯站在江景成面前吗？

    她甩甩头，决定把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抛诸脑後，她也许有所缺失，但她也相信，这世界上多的是破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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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嗡嗡……赵芜珉猛力锯下他的左腿，血散在空中，喷上她脸的脸颊，散落成点点红sE的星星，混着她的浅笑，说不出的诡异Y森。骨头还没断，皮r0U和筋膜松松的挂在断口处，鲜血顺着滴下汇流成一道细流。

    一瞬间她看到了易安。

    易安坐在不远处的木桌上，桌上的小灯莹莹亮着，有些苍白的光，整间工作室也一样苍白而残忍。

    「你做得很好。」

    赵芜珉抬头看向她，发现她唇角的笑带了点哀凄，像是亲手把过去某些重要的东西打碎了一样，一种解脱的痛苦，一种快意摆脱不了的隐隐苍凉。

    「我知道……」赵芜珉盯着江景成的屍T愣了半晌，笑了笑道：「我觉得我万劫不复了。」

    「後悔了？」

    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孤单终究无解，不管有多少快乐，那些都是表象不是吗？」

    易安出神地盯着地面，没有回答。

    「所以我们终究会是孤单的对吧？再多快感都救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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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安想到一句话：「生命中经历过的所有灿烂，都将用寂寞偿还。」宿命般的无可奈何。

    赵芜珉笑了笑：「人生果然是一场悲剧。」

    「会好的……」

    「会吗？」

    「本来就是要经过黑暗才能用有光明不是吗？」

    「可是光明不属於你。」

    易安突然定定地看着她，肯定道：「我会让它属於我。我会成为众星拱月的那个月亮，我会摆脱一切，我会的……新生就在眼前……」

    赵芜珉听着易安的喃喃自语，觉得她大概有些疯了。她直直地盯着地板，好像从那里可以找到她的光明似的，然而赵芜珉知道，即使她真的找到了，那也不过是另一场悲剧而已。

    於是她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大红唇扯出一个灿烂的角度，拿起电锯，手起刀落，把江景成切成好几块孤独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