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太阳对面_首章02坟前探亲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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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章02坟前探亲 (第2/2页)

想要说的话,都会不可避免地涉及到素琴。小杜翎坐在爸爸腿上睡着了,杜世言轻轻地把她放ShAnG,外婆倒来水,他给nV儿擦了擦小脸,小手,和小脚丫。

    关於素琴的事情岳父岳母知道的并不多。先是他们院长老余被揪出来,说他在国民党时期给蒋匪军治过病。老余X情刚正,称他医治的是抗日的将士,不是打内战杀同胞的匪军,红卫兵不懂得那些故事渊源,但他认为国民党是抗日忠良就足够打他成特务。清算他的历史问题时发现他曾着力支持杜世言的医疗实验,杜世言是定X下放的右派,两个人相互影响,老余的境遇於是万劫不复。素琴父母都是工人,本人在医院无论业务还是人缘都很受称道。她被点名要她揭发检举划清界限的,但她上台却为自己丈夫辩解,她便也成了批斗对象。天亮後杜世言出去找了一些人,旧日的领导,同事,朋友,熟人,事易时移,众人的迁变也纷繁复杂,所见的人对他的疑问都讳莫如深,有些人的境遇甚至b他更为不堪。他知道世事非人所能料为,并不强求人家多作透露,只详细记下了一些人的地址,希望能有一天可以重见倾谈。一位老同事告诉他,人都Si了,你还打听什麽?就算有什麽,凭你又能怎样?还是保你自己要紧,家里有老有小的。他感谢了同事的忠告,他不能怎麽样,但他还是想知道真相。这天深夜,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怯怯地响一下,停了好久才又响一下。杜世言没有睡着,他不确定是有人来还是什麽别的声音,他批上衣服悄悄走到门边,屏住呼x1,又响了一下。他要开门,闵伯循在旁边摇头。一会儿又响了一下,他低声问是谁。外面说老杜,快开门,我老朱。闵伯循还是摇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老朱进来转身关上门,低声说屋里去说。刚好闵母在房里打开了灯,老朱走进屋伸手关掉了。几个人在黑暗中m0索着坐下,老朱并不拐弯抹角,叫杜世言收拾好东西,趁早离开去农场呆着。杜世言只关心一件事:“你一定知道素琴是怎麽Si的。”

    “你就别问这个了。”老朱低声但是语气强烈地阻止道。杜世言请求说,“你就告诉我吧,我一走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我总要知道个真相吧。”老朱不吭声,在暗中掏出烟来点上一根。擦亮的火柴光在黑暗中耀眼而且,显得很圣洁。火柴熄灭後,经历一个短暂的黑暗,屋里不再是黑乎乎的一片了,几个人身形影像,面孔乃至表情都浮现出来。闵母给老朱倒来一杯水放在桌上。老朱嘴上的烟明亮了一下,“老闵伯跟大妈就先去睡吧,你们年纪大了,睡晚了身T不好。”老两口搀扶着去隔壁屋里了,他们知道这是一种关心,事情一定沉重得不适合他们知道。老朱说:“无妄之灾。山J子你还记得吧?他後来到你们医院去上过班。”山J子徐水银父亲是烈士,母亲是个柔弱的在资本家工厂受剥削的nV工,他从小就是根正苗红重点培养的革命事业接班人,所以他从小就无法无天。十四时他盗卖了学校库房的文教物资,又作为学生g部在全校大会上义正词严,批判这是ZaOF犯罪分子破坏党的教育事业,面不改sE。不过这人头脑简单,不善於钻营攀附,多年的重点培养只养成了他蛮横霸道的土匪习X,并不讨上面领导的喜欢。虽然没有正式官职但总有人纵容,十多岁起就领了一夥工人子弟欺盗霸抢,欺压一般小市民绰绰有余。他曾有一次走进医院的办公室,找张桌子就坐在那里,煞有介事地倒上茶打开文件,说他以後就在这里上班了,被当时的院长带人把他轰了出去。他去卫生局闹事,冠老余以排挤工人子弟仇视烈士後代种种罪名。医院毕竟是专业单位事关人命容不得胡闹,有关领导息事宁人罢了。但文革一开始就不存在什麽专业不专业了,老余被打倒後,一位食堂的大厨掌握了医院的领导大权,此人不懂医药卫生但是懂得革命,不会领导医疗事业但是会Ga0运动,医生护士都对他不满怀念老余,但这不满是短暂的。有一天医院的门诊大厅里被用血涂上了“红sE恐怖”四个大字,这之後用作批斗场地的门诊楼前萧条过一段时间,在萧条期这地方更加令人触目惊心。过了整整三个月恐怖的血字才被涂洗掉,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有什麽满和不满的了。杜世言多年前就被打成右派下放劳改去了,这反倒使他躲过了一劫。但是红卫兵领袖徐水银有一次在路上碰见了闵素琴,他立即带领卫校学生占领了医院盘查清算,杜世言人不在,事却躲不掉。“素琴不简单,nV中豪杰。第一次把她带出来,是叫她检举揭发你和老余Ga0医学实验是毒害人民健康,要她和你划清界线。她就说你们做的实验是受到市领导和卫生局g部的支持和表扬的,实验成功的话对工人阶级和革命群众的身T有什麽好处,红卫兵打断了她的话,喊口号叫她认罪不许狡辩,然後就带那些人去游街。他们把老余两条腿蜷起来,脚和手在後面绑在一起,让他跪在地上拿绳子在前面拖他,到後来地上两道血印子带着被磨碎的皮r0U,惨呐!老余膝盖不行了,把上身倒下去想用肩撑着点,被他们用脚把他的头踩在地上……”老朱停下来,哆嗦着点了一根烟。杜世言一阵阵头皮发麻,他也要过一根烟来点上了,沙哑着声音问:“老余……怎麽样了?”“老余疼,想翻身用背着地,被他们SiSi按住,头上血r0U模糊,膝盖磨的出了白骨头,他们不再管他,任他翻身,他翻身後哪一面朝上,他们就用棍子打他哪一面,棍子都打断了,老余没力气动了。拖了一条街,又拖回医院,发现他已经Si了。他们还不罢手,拿一根木棍每个人上去打他屍T,古往今来,古往今来啊,那些红卫兵,他们都是这附近单位和工厂的子弟,都还是学生娃娃,从他们的父母到他们自己,有哪个没去医院看过病打过针?还有他们学校的老师,那个吴老师你还记得不?五十多岁的人了,被他们剪了头发,脱了衣服,晚上回去就上吊了。她儿子看着她吊Si的,在房门口跪着,没去救她。他做的对,是个孝子,他救了taMadE话他妈Si得更惨,就算不Si,这吴老师为人师表的,清清白白一生,怎麽活下去?人啊……”老朱喝着水,杜世言心里涩涩地,颤颤的,浑身的汗毛都张着,每一根都在颤抖。“这都是人做出来的事,”老朱喝一口水在嘴里慢慢咽下去,又深深x1一口气,“要说人连猪狗都不如,这样的话都说的没意思。”屋子里静悄悄地只有两个男人的呼x1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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