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吕】从夏 (第3/4页)

朦胧视线里，赵云的睫毛鸦黑纤长，根根分明，赵云跟他对视的眼神沉静，吕布好像一不小心就要坠入那深蓝色的深潭里。

    吕布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醉了。因为视野里赵云脸庞慢慢靠近，直到对方微凉的唇印了上来。呼吸交错间不知道猛烈作响到底是谁的心跳。

    “你发什么酒疯..”

    “我喜欢你。”

    后来很多时候吕布都在想，赵云那句话，到底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的胡言乱语，赵云也无数次后悔自己的鲁莽，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面临着是否还能做朋友的难题，然而时间没有给他们纠结的余地，高三生活节奏加快，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学考过后赵云也正好去外地参加艺术生集训，巧妙地避开了见到对方的尴尬。

    说来也怪，他们明明从小一起长大，却总让人感叹聚少离多，兴趣班错开是，因为貂蝉避开是，集训分隔两地也是。

    晚自习突然停笔看向天边的火烧云，在调配赤红颜料时突然的怔愣，刹那间想起的是谁，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日升月落，朝暮更迭，转眼间又过去一年。

    赵云父亲刚去世，赵云又要去外地，只有花姨在的赵家人烟寥落门可罗雀，吕妈怕花姨一个人孤单便盛情邀请她一起过年。除夕当天，吕布被打发去买食材，回来时却意外在街角看到了近乎半年没见的赵云。

    双方愣住后有些僵硬的打了招呼，吕布看着他的第一想法是：“你怎么穿那么少。”

    “北方有暖气，平时穿的比较少，就没换过来。”赵云笑笑解释，其实家里还有衣服，只是他刚下飞机放了行李匆匆跑了过来，根本没来得及换。

    “冷死你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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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布皱起眉头骂道，却解下围巾扔进赵云怀里。赵云也没推辞，反而顺理成章的接过他手里的菜。两人边走边谈了谈彼此的近况，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不到四个月就高考，晚宴觥筹交错间的话题俨然以赵云和吕布为中心展开。

    ＂小赵啊，真是好久没见了。考哪儿考虑好了吗？＂吕妈对赵云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乖小孩语气总是温和。

    吕布还在漫不经心地夹菜，就听见赵云的声音，意料之中的答案：＂想考y大。＂

    ＂y大好啊，在s市是吧？奉先也想去s市，你们以后都考上，离得也挺近的，互相都能有个照应。诶我就说l市有什么好，又冷又远。＂

    吕妈笑道，花姨连声附和。

    话题很快被带到别处，只有赵云看着认真低头吃饭的吕布若有所思。

    饭毕，几个家长张罗着打牌，吕布不喜欢打牌，又嫌待在家里闷，于是借着丢垃圾的名义出门想走走，他换好鞋转身看向赵云：“吃烧烤吗?”

    “好。”

    亚热带冬季的风干而冷，冷冽刺骨，刮得常绿硬叶林沙沙作响。两个少年走在人行道上，两侧的防盗门向前方绵延舒展，除了高处闪烁的红色信号灯，没有一家店上起华灯。不过说来也不奇怪，本来深夜十一二点就没多少店会开门，加之现在是春节，商贩还得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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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吕布的本来目的就不是吃烧烤，赵云显然也不是。

    “哥。”

    偌大的街道本就寂静，此刻赵云一开口，让吕布想忽视都不行。

    吕布转过头看他，莫名有点惴惴不安，担心他再次语出惊人。

    可赵云没了下文，反倒是向前走了几步，拉过他的手，温热的触感漫过手心。吕布摊开手，看见上面安放着一条红绳编织成的手链，是庙里再简单不过的款式，中间却串着一只红玉雕刻的小兔子。

    “这根绳子是我在苏州一座孔庙求的，听说很灵。”

    “哥，新年快乐。”

    吕布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手却慢慢合拢“那这兔子?”

    “因为觉得跟你很像。”赵云脸上是许久没见的真心的笑意。

    “你丫的，你才像兔子！”吕布对自己这么高大威猛的形象被比喻成兔子表示严重不满，赵云在旁边笑得弯了腰，眉眼却盈满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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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也很好。赵云心想。

    人生的每一站都有相逢和离别，也许到了大学，他和吕布一起的时光也不多了。

    高考终于来了，吕布和赵云也享受了一把学弟学妹的喊楼，校道上的大红毯和成功门，高考那几天吕布他爸甚至穿了两天旗袍艳压群芳，丢脸得吕布考完后好几天都不敢出门，最后几个狐朋狗友把吕布硬扯出去，如愿以偿的狠狠嘲笑了他一把。在聚会上吕布还久违的看到了隔壁附中的韩信。他靠着吧台的身影有些孤寂，看见吕布懒懒的打了个招呼。

    听说韩信和家里出柜被赶出家门还被断了钱粮，但现在看来除了他周围少了一圈人之外精神状况还不错。

    吕布并不歧视同性恋，便走过去跟他寒暄了几句:“好久不见。”

    “是啊。”韩信歪头看了看吕布身后，对赵云居然没跟吕布在一起有些意外，吕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太想叫赵云来，于是用赵云忙的借口揭过了。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韩信自然而然的提到自己出柜的事，在他看来似乎并没什么可避讳的。

    “反正毕业，再不讲也成遗憾了。”

    “比起出柜受到的影响，我更不想失去他。”

    韩信语气漫不经心，然而一语惊醒梦中人。吕布突然想起貂蝉去了四川，赵云去了北京，吕布也意外的超常发挥去了s市的某航海大学，还真是各奔东西。往后随着风尘茫茫，吹散一茬又一茬年景，再见不知今夕何年。

    吕布去见了貂蝉，彼时的貂蝉正在整理自己美术室的物品，看到他打了个招呼，似乎因为达成第一志愿的事情格外开心。分别前，貂蝉递给吕布一本画本，说是赵云的画册，让吕布帮忙转交。画册封面上的红天蓝海交相辉映，迸发出一种鲜明割裂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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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把画册放进背包里，画册里一张明信片却突然掉出来。

    “哥。”

    走出校门听到清亮澄澈的男声，赵云站在对面马路，夏风烈烈吹起他蓝色的发带，散发着少年的蓬勃朝气。吕布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心虚，赵云只见他急忙往包里塞了什么东西，就走到自己面前递来画册。

    “貂蝉让我给你带的。——你怎么来了？”

    “我猜到你会来找貂蝉。”赵云笑了笑，笑容却有些落寞“最近有部米勒主演的电影上映了，我订了两张票，一起去看吧。”

    吕布闻言一怔，初中时吕布最喜欢米勒，还中二期一鼓作气看完他的所有戏。只是因为米勒抑郁症几年没入大众视野吕布也就随着高中逐渐加快的步伐渐渐淡忘，只是没想到，赵云还记得。

    两人坐进因最近重新装修变宽敞不少的电影院内时，吕布仍然还有些心不在焉。电影并不无聊，甚至一开播就在特效制作方面大受好评，可就算他努力专心看着纷繁变换的放映厅屏幕，剧情还是没能入他脑子。吕布莫名觉得烦躁和不自在，他拿起身旁的可乐喝了一口，突然愣住了——

    吕布并没有买任何饮料，放在他旁边的可乐，是赵云的。

    他们竹马竹马两小无猜，间接碰嘴的事情小时候不是没发生过，大家都吕布是大老爷们儿更不应该在意这种事，可吕布结合上次赵云醉酒说胡话的事情就是觉得怪怪的。

    “没事哥你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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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上赵云的目光，赵云看起来不在意，甚至主动建议道。反观吕布耳尖都躁红了，只能作大口豪饮状泄愤顺便掩饰自己的尴尬，心里大骂赵云一万遍。赵云转过头继续看电影状若无事，垂下眼帘无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