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日记与屠宰场之秘 (第2/2页)

原先装满rou类的铁推车，默默地出了厨房後门，前往屠宰场。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高大胖硕、眼神茫然状似愚蠢的屠夫依循着长久以来的行程做事。从後厨出来时尚有几个仆人在清扫石板路，然而越靠近屠宰场，则人影越加稀少。

    到了屠宰场正门，胖艾迪用肩膀抵开厚实、浮着一层油腻的生锈铁门，推着铁车进入。

    胖艾迪来到工作台前，同样铁制的工作台上总是带着一股生rou的腥气，因为长期在上头支解猪只，一些血渍不免渗进砍刀留下的裂痕内，就算用多少肥皂水清洗也无法洗净。

    屠夫双手握住工作台角落，用力地将它推远到数步之外，露出地面上那无数的诡异凹洞。在屠夫身後，铁推车里传来怪异的碰撞声，盖子向上左右掀开，一只修长的手臂搭着推车边缘，稍稍用力，一名有着艳红头发的青年从中冒了出来。

    「噢，这里真冷。」蓝斯不太稳当的从推车里站起，胖艾迪赶紧过去伸出手，让他扶着自己出来。

    蓝斯让胖艾迪牵着，来到那处诡异之地。

    「这是……」那是直径约有一个成年男人身高的同心圆，由密密麻麻的坑洞组成，若从高处俯看，或许会让人联想到向日葵的花盘。「这跟学院里的邪灵有关系，对吗？」蓝斯笃定的问。

    胖艾迪点头，「它连结到学院里的那个东西，为它提供污秽来源。」邪灵由世间恶念、污秽之中诞生，如果大礼堂内的东西是邪灵本尊，那麽屠宰场地面的这片同心圆，大概就是邪灵用来汲取污秽之物的媒介。屠宰场内日日有动物死去，牠们哀鸣、流血，或许还会发出不甘、带着恨意的恶念，对邪灵来说简直大补。

    「你有试过藉由这个媒介，除掉学院里的那玩意吗？」蓝斯有些困惑，照理来说，食魔是邪灵的天敌，就算没有正面接触，靠着邪灵用以汲取力量的媒介，也足以祓除邪灵了。

    胖艾迪露出有点茫然的表情，「我每个月，都会用刀往下刺……它应该要死，早就要死，但还是活了好久。我杀不了它。」没有食魔记忆只有本能的分灵怎麽都想不透这件事，就像拍苍蝇一样，就算是透过工具，但依照经验来说苍蝇也得死了，但那只苍蝇却每每都能活下来。

    蓝斯沉吟了一会儿，「你在祓除的过程中有感觉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吗？」

    胖艾迪回忆了下，那倒是有。

    这只苍蝇不知道什麽时候变强了，还发生了一点转变，彷佛牠身体强度不再只是苍蝇那样渺小，甚至能够在每次的攻击下迅速恢复。再加上四面八方恶念的灌注，强化了邪灵的抗性，让他逐渐能与胖艾迪施予的伤害拉锯。

    蓝斯想到龙纤说的，这只邪灵或许偷了食魔的部分能量，却撑了这麽久都没有被反噬？难道邪灵找到了方法克制反噬，使它能长时间利用这份偷来的力量与胖艾迪抗衡吗？

    这又是怎麽做到的？

    蓝斯摇摇头，决定直接动手试试。他平伸出右手，掌心朝下，喃喃念了一句召唤，一柄细长的西洋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这把剑通体银白，剑身中央刻着荆棘状放血槽，连接握柄的环状护手也像荆棘的延伸，剑柄顶端刻了一朵玫瑰。

    蓝斯直握剑柄，剑尖朝下，毫不犹豫往地面的同心圆中央刺──这柄西洋剑由最擅武器制作的食魔鲁亲手制成，用以斩杀邪灵无往不利。只是这一回，蓝斯明显感受到一股阻力，他的剑尖好像被什麽东西挡住似的，无法再往下一寸，地上的坑洞接连涌出许多暗黑色物质，密密麻麻的蠕动着，但没有维持多久便像蒸发一样消失於空气中。

    蓝斯深吸一口气再度加大力道，想刺穿那层无形的保护膜，下一秒却被那股阻力震了出来。长剑差点飞出手，人也踉跄的後退了好几步，胖艾迪眼明手快的护住了他。

    就在震出长剑的下一刻，那地上的坑洞群也不再冒出污秽物，彷佛什麽都没发生过。

    不到一分钟的对抗，已经让蓝斯额头冒汗。「也不是没收获，」蓝斯转了个剑花，长剑凭空消失。「起码确认了邪灵偷来的力量，不属於你，亦不属於鲁。」否则rou君分灵或鲁制作的武器，就能轻易的抹去那股遭窃的力量。

    「也确认了另一件事，想除掉这只邪灵，得先把它偷来的东西收回才行。」蓝斯蹙起眉，「看来还是得进大礼堂与它碰一场。」搂着自己的屠夫显然不乐意听见这样的话。

    「我，我会想其他办法。」胖艾迪抱着心爱的玫瑰，绞尽脑汁思考：「我去大礼堂，把它找出来杀了！」

    蓝斯无奈的伸出食指，点了点屠夫的脑袋：「如果这麽做有用，你早就行动了！」

    胖艾迪强调：「只是比较麻烦，我可以进去的！」

    蓝斯狐疑的挑起眉：「噢？那你说说，那所谓的麻烦指的是什麽？」

    还能是什麽？被逼到狗急跳墙的邪灵必定会运用所有累积的恶念，将整个特伊西亚斯里面的人都污染成邪灵寄体，用人海战术拖住食魔分身的脚步，争取脱逃时间。

    胖艾迪大概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却不敢说出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玫瑰对那些路边石头还是带有一定感情的，起码不会同意自己将他们全数杀掉。

    「你不说，以为我猜不到吗？」蓝斯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不想拖太多人下水。」就算特伊西亚斯里的教职员或学生绝大多数称不上好人，但他也不愿意看见这些人像蝼蚁一样，毫无选择地死去──他自己曾经也是蝼蚁的一份子。

    只希望在圣使节到来之前，他能找到足够多的线索，知道怎麽样最快祓除这只邪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