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沉_玉簪沉(中)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玉簪沉(中) (第2/6页)

拂在袒裸的臀股上,也拂掠我胫腿上绽裂的藤伤,一棍子挟风劈下来,我顿觉冷汗淋漓,眼前一黑,身子狠狠弹了一下,歪去了一旁。也许是烧火棍过于沉重,也许是这里的rou皮在朔北被娇养得恢复了嫩脆,于疼楚更加敏锐。我挨了重重的十记,第三记始我便耐不住痛呼出声,母亲便停下来抚着我的背,附耳悄声催促:

    “快哭,给你爹爹说知道错了!”

    我哽泣着摇头,于是下一棍子抽得愈狠,父亲听见我的哭泣,淡淡地沉喝道:

    “这便受不住了?一个奴婢,挨顿打骂难道不是家常便饭?”

    我咬着自己的胳膊剧烈地扭躲,咬得自己胳膊上也鲜出一道血印,十下打完,我的身后的皮rou俱热烫肿胀起来,母亲就没有再打,她抚着我身上僵肿的瘀块儿,望望父亲,说:

    “明日还要上工……”

    她蹙着眉对我使眼色,用手掌轻轻拍掴我身后的肿rou,是教我服软的意思,我说:

    “阿爹,您信我,今后为奴也罢,为妃也罢,我都会用性命护全陆家,跟不跟幽王,我总要当面与他说清楚!”

    父亲默了许久,方冷冷地哼笑一声,叹道:“慈母败儿!”

    我连夜去了山下的茅屋,临出门时,身后母亲的话和着寒风呼呼灌入我的耳膜:

    “你想好了,你若跟他,将来若有不测,可是要殉葬!”

    风雪里,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腿踉踉跄跄地一路跑着,幽王果然仍在那里等我。他遣退了亲兵和服侍的媵人,我才战战兢兢地跪下来,伏身对他拜了又拜,垂泪涕泣,我说我只是一个蒙昧无知的女奴,偶然侥幸服侍了一回殿下,亦只是奴婢分内之事,不敢与殿下论恩论功,父母知晓我接受了殿下了恩惠,已经狠狠责打了我,我们一家死生祸福俱在殿下之手,但求殿下谅恕我愚钝浅薄,能够明示于我。

    他自榻上勉力支撑着倾了倾身,请我坐下,我并不敢坐,只是匍匐至榻前,称“请殿下训示”,他说:

    “伍子逢殃,比干菹醢,你爹爹怕我拿他作筏子使,他怕得有理。”

    说罢,他借着烛火哗啦啦展开一折血书与我看:

    “我已上书向太皇太后和圣上请罪,交兵权,削封地,从此再不预庶政,留在幽州做一个富贵闲人,了此残生。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这还是你阿翁教我的道理,我与你们一样,俱是天家的弃子,为何不能在一处取取暖,我不止是报你的恩,我亦想要报你阿翁的德。”

    我微微抬目颤着手接过他的奏折,那一字字鲜红的血书赫然入目,我朦胧着泪眼有些不忍地顾向他,颦首叹道:

    “您流了这样多的血,还……”

    “我倒无妨。你说你挨了打,打了哪里,要不要紧?”

    他神容一时关切起来,我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又抿着嘴唇摇摇头,说“无事”。

    他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从榻边的药箱里寻了一个药瓶放在地平上:

    “这个,医治藤伤是最好不过的。”

    我先时只顾着哭,听见他这样讲,才当真觉得脸上发起烫来。他又说:

    “我与宁武将军招呼过了,暂借此处将养几日。说起来,周宁武虽好儒道,究竟不过是一介武人,我能替你们筹谋的,自然比他长远。如果你不愿……我也希望你们能够随我去幽州,待为你脱了奴籍,我会为你再择良人。”

    “婢子不是这个意思……”

    “哦?”他面上悠悠浮起几丝玩味的笑意,眼光仿佛直要看进我心底里去。

    “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乐在相知心。殿下义薄云天,于家父是再造之恩,家父与婢子,俱俯首听殿下之命。”

    我将古诗念得情真意切,伏身再与他深深拜了几拜。

    再见到幽王,已是旬日以后,我去集上买针线,那时雪已渐渐消融,夹道的垂杨也抽出几分嫩黄的新芽,这景象总教我记起儿时的临安,只是呼啸的寒风兜面袭来,登时便吹散了那一点温情的念想,马蹄声悠悠地响起,他嗓声温润,轻轻唤了一声:

    “陆娘子。”

    我以为听错了,过了一会,马蹄声又近了些,他再唤:

    “陆娘子。”

    我仰目一看,他清癯的面容翩然映入眼眸,我褔身施了一礼,他说:

    “多谢你,我好多了。”

    从怀里取出一包白茅叶裹着的物什递予我,虽隔着叶子却也能嗅见几丝荤油的焦香,我一笑:

    “是叫花鸡么?婢子不受嗟来之食。”

    他却认了真,轻轻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双手捧着垂目道:

    “唐突了,是给恩人的谢礼。”

    说罢放在了马鞍上,我将包裹从马鞍上取下来,解开白茅,似烤鸡非烤鸡,似烤鸭又非烤鸭,烤鸽子?似乎也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鸽子……他见我满面狐疑,温道:

    “娘子尝尝?”

    我拿起一块rou塞进嘴里吃了起来,他又问:

    “你阿爹不肯将你的名字告诉我,你呢?”

    “非眷非亲,怎么能擅自通名呢?”

    “明远先生是你的大父,又是我的先生,如何不算亲眷?”

    “陆择音,栖者择木,雊者择音。婢子没有字。”

    “萧夔。你唤我的字罢,唤我云韶。你是光熙六年生的么?”

    “什么?”我觉得古怪得很,我本以为他会对我讲他那日见我父亲说的话。

    “哦,娘子救了我,我想问问娘子的年庚,替娘子算一卦,卜一卜前程福祸。”

    我听得莞然:“殿下还会卜卦?”

    “诶——唤我云韶。”

    我只好一一告诉他,他像模像样地阖上目,掐指算了良久,忽抬起眼皮,睨着我手里的烤rou说:

    “你再吃一口。”

    我于是又吃了一块,只觉得他神神叨叨的,因为:“您算出什么啦?”

    他专心正色道:“要看流日的,今日是……二月初八……宜嫁娶……嗯。”

    他挑眉睨来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