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死这个魔尊2 勤勉的牧少使 (第1/1页)

    师岑牧堕魔时只觉得体内一股气团流窜，整个人便软绵绵地躺靠在岩石上了。

    左倾墨恢复之后走出去就见到了路边瘫倒的师岑牧，浑身被魔气侵蚀，意识不清。

    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面前人。想到这几次的刺杀，左倾墨下意识划过一个念头，在这个时候杀掉他，就一了百了了。

    他才上前一步，就看到师岑牧睁开了眼睛。

    “这醇厚的魔气，是魔尊大人吗？”师岑牧还有点迷迷糊糊，魔气也没有调适妥当，正好可以掩盖他演技的不足。

    左倾墨没说话。

    师岑牧看不出他的态度，继续自顾自道：“魔尊大人见谅，不知为何我就被魔气困在这里了，现下也无法起身行礼，我甚至都记不起自己是谁……魔尊大人不必在意我，您先请。”

    左倾墨看着他迷离的眼神，满是细汗的脸庞，好似真的是被魔气侵蚀到失忆堕魔了。

    左倾墨微微眯起眼睛，脑中想起前几次的见面。

    左倾墨一直过着无聊的生活。他是天生魔种，生来就充满力量，修炼也快常人百倍，一路打遍魔域无敌手，倒不是多喜欢杀戮争斗，只是在战斗中分析敌我调用力量还算不枯燥。

    但很快他也厌倦了魔域，便想着去妖族去修真界人族探索新生活。这在下属看来，自然是统一三界的好时候，左倾墨也没有什么异议，一路打打逛逛，也见识到无数奇珍异宝，无数的能人美人和自然风景，但无一例外让他感到无趣，甚至厌烦。即使是战斗中他也要带着手套，坚决不触碰任何人，更是每天都要在换过水的寒潭中清洗。

    直到这次在与修真界的大战中遇到师岑牧。

    左倾墨力量强悍感知更是超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人的敬仰、惧怕、恶意和敌意，在战中就更加明显，而在人族高涨的惧怕和敌意之中，这位被称为牧师兄的剑修，悄无声息靠近，全无半点情绪，眼神里满是冷静和坚定。好似刺杀自己只是一件需要完成的任务，而并不是因为正魔的恩怨。

    在后来的刺杀之中也是同样，牧师兄的确满身修真正气，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但眼神里丝毫没有对人族的怜悯同情，也没有对魔族的厌恶，只是一派淡然。

    这让左倾墨第一次产生了好奇的情绪。他觉得这位牧师兄非常有意思，明明对任何人事物都无所谓，换个身份完全也可以是魔族的大将，没错，就像他自己一样，不在乎任何，也百无聊赖。

    但和他不同的是，牧师兄有着清晰的目标和坚定的决心，他愿意自爆，愿意潜伏，甚至愿意堕魔，还要假装失忆来伪装，这都是为了能完成杀死他的目标。

    这不禁让他感到真真切切的有趣，对于牧师兄的坚定和牧师兄这个人，都有极大的探知欲。他把刚才一闪而过的毁灭念头挥之脑后，主动释放魔气帮助牧师兄运气恢复。

    “我身边正缺一个副使，既然有缘，你以后就跟着我。”

    看着牧师兄欣喜地站起来向他道谢，他嘴角也扬起一个笑容，来吧，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师岑牧知道自己再次伪装失败，也悄悄做好了一会打起来若有不敌迅速遁逃下次再战的准备，但左倾墨的提议着实令人惊讶，很难猜透为什么他的杀意转瞬而逝，不过无所谓，不管左倾墨打着什么主意，能接近他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他自称失忆，只记得有模糊的声音叫自己小牧。左倾墨便这么称呼他，其他魔使则尊称他为牧少使。

    ＊＊＊

    师岑牧像一个真正的魔族少使或者说助理一样，跟着左倾墨处理公务，到处巡视魔域，还需要独自陪侍他泡澡、疗伤。

    师岑牧初次做魔，对于魔族修炼一窍不通，他试探性地向左倾墨提出自己修炼遇到的一些困难。

    左倾墨竟然耐心而细致地教导他，不仅亲自示范、指点他的动作，还拿出一堆秘籍功法让他学习。

    师岑牧一边努力修炼适应身份提高修为，也借此有意无意在试探魔族的弱点。

    左倾墨倒是极为坦荡大方，对于魔族修炼的强项利好和弊端风险完全没有藏私，魔族修炼除了像修士一样练功，还可以通过收敛魔气而变强。

    他亲眼看着那些犯错的魔是怎么受惩罚的，以及魔族互殴斗法是如何做的。

    被吸干魔气的一方自然就是灰飞烟灭了。

    左倾墨作为天生魔种魔气内核与生俱来，天生就有强大的魔气力量，在吸收外界尤其是魔域的魔气方面也更快。所以才能在一次次的致命伤中迅速恢复，也是他作为主角的气运所在。

    虽然很难，但未必不能驱散魔气，人为导致他的虚弱。

    师岑牧需要变强，更需要机会。

    令人奇怪的是魔尊本人。

    他以为左倾墨故意不拆穿他带他回来做少使，是为了使唤磋磨他，结果他只需要跟在他身边，啥也不需要多做。而且还给了他自由的时间，师岑牧就会在后院修炼。

    十有八九魔尊会默默出现，然后一旁看着给他指点，还会收敛自己的魔气和他对练喂招，师岑牧有时候忍不住把他耐心慈爱的模样幻视成他的师尊师兄师姐，无他，魔尊真的教导得太细致了，不过和自己的师门不同，这是想培养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吧。

    师岑牧修炼非常勤奋刻苦，又天资过人，魔功学得飞快，没过多久就连连进阶。

    虽然魔族修炼不怎么用剑，左倾墨也给了他很多样式的武器，但他还是更喜欢用剑练招。

    那天他还在用木剑挥舞修炼的时候，左倾墨就送来了一把寒铁剑，说是祝贺他进阶顺利。那把剑锋利铮亮，充满魔气，但外表却和他原来的那把一模一样。若不是师岑牧确信他的剑在他堕魔时毁灭了，他都要怀疑是左倾墨捡走了。

    但无论如何，用了二十年的剑看着还是更舒服些。他唇边的笑容不禁更真实了一些，很是感激地向左倾墨道谢。而左倾墨也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眯眯让他去试手。

    需要外出的时候，多半是左倾墨带着他在魔域的各个地方巡视，还很喜欢询问他的意见，师岑牧拿不准他的意思，一般也就如实回答了。

    而且自从左倾墨带他回魔尊大殿那天起，就源源不断地送东西给他，什么华贵的衣袍鞋子、不同的翠玉古木簪子、各种各样的摆件玩意、各式各样的武器珍宝储藏袋等等，塞满了他给他安置的宫殿。

    在各地巡视看到那种店铺和小摊子，也要带着他过去挑选一番再买给他，包括器物和食物，完全不在意他的婉拒。

    而且一般是回到魔尊殿的时候才拿出各色小吃看着他吃，让他想到了自己世界的吃播，也许魔尊也是一个喜欢看吃播的人吧，还是那种回家慢慢看的独享版。

    师岑牧从小忙着生存，像这样漫无目的地逛悠，踏遍万水千山，看遍世情百态的情况真的很像是一场旅游，魔域的风景确实是和修真界很是不同，总体偏暗沉，但也有灿烂的花朵朝阳，幽谧清澈的山川河流，热情活泼的魔族人，琳琅满目的美味和奇珍。

    纵然他提着一口气防备着魔尊的发难，但也有一丝丝的快慰。

    人生不当是这样被提线木偶似的捕捉牵制，而应该有自由惬意的肆意。

    师岑牧稍后一步站在左倾墨斜后方，左倾墨侧过头笑着看他，“是不是很美？”赤红的夕阳落在他的脸上，给魔尊的冷寂阴沉增添了一丝温暖平和，好似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师岑牧从山顶看着苍茫的大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死这个魔尊。

    找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