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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醒 (第2/2页)

夏日。

    我无所事事,请求严医生将正在看的书分我一本解闷,进来时我见到她面前桌上叠有几本书籍,而她手上那本我有些眼熟,但没看清名字,不敢轻易开口。

    不多时,我手上果真多了一本书。不知她那里的书是否都是这种类型,但我手中这本是《小王子》,感谢严医生没有拿厚重的医书给我看。

    脚踝的伤令我行动不便,我在床上喜欢趴着看书,现在却不能。调整了几个姿势,最舒服的也只有坐起来倚上床头,将书平摊开放在膝盖上去读。

    这本的译本是中英对照版,我准备先是将中文读完,再单独去看英文版。然而翻看途中却出了点意外。

    我把书翻开到一半,两张原本交叠在一起的纸张之间骤然掉落出一枚叶片。深绿色,看上去风干已久,细长的脉络旁还有黑笔写下的字迹,歪歪扭扭,有点凌乱,像小孩子的笔迹。

    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读下去。我愣了神,扭头去看外面的严医生,斟酌着想是否要开口问问。

    迟疑了约有两分钟,我抿起唇,最终只是把那枚叶片塞进已经看过的前一页里,继续翻看余下的内容。

    严医生是否知情书里这枚叶片的存在?我不清楚。但冰敷的效果渐渐显现出来,脚踝的刺痛转变为一种缓和的存在,像春天解冻的河水,带来温和的凉意。

    大脑神经不再紧绷,放松下来后睡意就冒了头,试探着一点一点蚕食我的大脑。我不是很擅长坚持的人,书看了一会儿速度就明显地缓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比外面兢兢业业的蝉要偷懒取巧得多。

    不过好在严医生也并不监督我。隔着一道帘布所带来的微弱安全感,我点着下巴,慢慢打了个哈欠,任由困顿侵袭。

    夏天的中午最热,傍晚最闷,因此最好的睡觉时刻便是上午和晚上。我十分乐于遵循这套自我总结的规则,不用上课,更是睡得心安理得,放任意识缓慢而安稳地沉下去。

    只是睡前,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脑海中浮现最多的居然是周知行的喋喋不休。我登时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不再去想,想不起来的事就顺其自然好了。

    然而或许是枕边消毒水的味道总萦绕在鼻尖,这一觉睡得也不是很安稳,帘子被拨动的声响与若隐若无的脚步声充斥梦中。只是我不乐意睁眼,宁愿睡得浅一点也不想面对醒时的无所事事。

    真正醒来是被饿醒的。脚踝已经没那么疼了,我闭着眼感受身体状况,顺带慢吞吞地回神,却忽然察觉到异样。

    薄被好端端地盖在身上,医务室内的空调正常运作中,嗖嗖地送着冷气。耳畔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平稳克制,与偶尔的翻书声混在一起,掀动的细风扫过我的脸庞,那块皮肤便情不自禁泛起微弱的痒意。

    我藏在被子里的手指抓紧了衣角,有种没由来的心虚与紧张感涌上心头。

    我在心虚什么,紧张什么?

    没人能解答我的疑问。

    除了宿洲,放下书,自然地伸手来探我的额头。“醒了就别装睡,”他的指尖冰凉,像是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的缘故,“先起来把饭吃了。”

    装睡失败。

    我从善如流地睁开眼,犹豫了一下,没拍开他仍旧放在我额头上的那只手,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站起身,比我高出许多,得要仰起头去看。这时正值中午,日光晒得整个世界透亮明晰,医务室的墙面干净如擦洗过的玻璃,自四面八方照出我无所遁形的情绪,却令他的身影变得虚幻,衣角隐没在光里,锐利边缘被模糊钝化。

    我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皮,也挡住他自上而下望来的目光,黑暗从手背方向遮蔽而来,浮躁的心绪得到缓解。片刻之后,我听到“唰”的一声,是宿洲去拉上了半边窗帘,只留远离我身体的那半间医务室明亮如初。

    他另一只手端来饭盒,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让我心生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见他边拆筷子边道:“问你们班主任的。不过不只是我,你班里同学应该都知道你来医务室了。”

    他语调平平,眼帘垂着,只是单纯的叙述,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意味。

    我仰头望着他,不确定要不要追问。我从他话里听出,现在的事实想必与周知行有很大的关系,不知他是怎么向班主任请的假,竟让全班都知道了我的去向。

    拆好了的筷子被递到手里,宿洲不让我再胡思乱想,指尖屈起点了点我的额头。

    “好好吃饭,想知道为什么的话等你吃完我再告诉你。”

    他收回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膝盖上摊开着那本《小王子》,已经看到将近一半,再翻两页就是那枚叶片的藏身之地。

    一时顾不得其他,我匆忙警告他:“书里面夹着东西,你别碰掉了。”

    “知道了。”他问也不问,将那本书合上,放置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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